柏无朝没想到的是,他几乎用遍了所有的法子,却仍然是半点头绪也无。眼见着几个月的时光急匆匆的溜过去,几人还被困在山上寸步不离。
终有一日,他将手中的书册放下,走出洞口,将祁渊唤了进来。
“今日你就随我去瞧瞧那处山洞吧。”他声音里透着疲惫,显然已是乏力至极。
室内昏黄的烛光让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黄昏的色泽,倒显得模糊不清,朦胧的甚至看不清人得脸面。
祁渊咳了咳,抬头问道:“师父,你不是说那个地方有可能很是危险,我们就这么去能行嘛?”
“没事儿。死马当活马医罢了。”柏无朝抬手揉了揉酸胀的额头,凑过去神秘兮兮的对祁渊道:“你记住,我们一定要静悄悄的,迂回过去,别让她们发现。”
祁渊刚含了一口水,听见他这话直接喷了出来,皱眉有些薄怒的盯着他。
他低头很忿忿的将喷到衣服上的水渍抖了抖,他们是光明正大的探路,又不是做贼,这人用的这是什么词汇?
柏无朝丝毫没在意,径自起身伸了伸懒腰,半是教诲半是劝解的对祁渊道:“凡事都不可操之过急,即使再艰难的事也总会有法子解决,戒骄戒躁方为做人的良方。”
“行了师父,缓和气氛也不是这么个缓和的法子。”祁渊打断了他的话,舔了舔自己嘴里新起的几个火泡,“你印堂发暗,面色发黄,一看就是肝火上涨。说别人的时候先想想自己,另外我就真不信你不担心阿梓的安危。”
“担心,所以说我们现在必须要快点。”柏无朝猿臂一伸,将祁渊的脖领扯了起来。
“记着,一会儿跟在我身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许走在前面。要牢牢的记住走法。”柏无朝状似轻松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以后多照顾阿暖她们……”
祁渊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师父,你干嘛像是要搞临终遗言似的?”
“提前几十年说出来,省的以后没机会。”柏无朝冲他笑笑,有些事儿是万万说不得的,就比如说那个山洞他的师父曾经与他提过,内里的机关无数不说,有些只怕是连祁渊的师祖都闯不过去的,更何况他这个半吊子徒弟也不过只学了一半的真传。
他曾经也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生命中极少数的以身犯险,一次是为了阿梓的娘亲,他最爱的女人;另一次是为了阿暖。
现在是为了谁,他心底清楚的紧,若是不去试一试,只怕是困死在这山上也是心中有愧。
他上前扯过祁渊的手腕,顺手不易察觉的将自己一直随手收着的一枚小小的金花别在他衣服的里襟。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向着那处水潭而去,行到跟前祁渊忽然站在了原地,有些紧张的抬眼望着柏无朝。
“算了,随她跟着吧。”柏无朝侧耳一听就知道他为什么停住,有些头痛的摇了摇脑袋。
祁渊挑了挑眉毛,假意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继续向前走。
柏无朝用了轻功将他带过那处水潭,两人直奔瀑布下凹进去的那个浅洞。
“师父,就是这儿。”祁渊指着如今尚未被风化的干净的剑痕,打量了一下四周就确认了位置。
柏无朝伸手抚着那处石壁,使力一推,石头坚硬如故分毫未动。
他垂眸想了想,手指曲起,用两个指节对着石壁上下缓慢的敲击了一番,确定好了一处中心点后,对着祁渊沉声道:“你先向后退。”
祁渊很听话的撤至了一边。只见柏无朝合掌运了一下内力,轰的一掌拍正中石壁。力道之大使得山体细微的晃动了一番,洞顶上方的沙土“哧哧”的落了下来,抖了两人一身的泥土。
祁渊抬袖抹了抹脸上的灰土,呸呸的吐出了嘴里的脏东西,再定睛一瞧,原本没有丝毫缝隙的石壁处露出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柏无朝被刚刚震开石壁的掌力回击了一下,也有些气力上涌,赶忙提气稳住这才作罢。
“走吧。”他平复了呼吸,示意了祁渊,方才弯腰钻进了石洞。
洞内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线,耳边也有呼呼的风声,祁渊在衣兜内摸索了半响,掏出了火石火绒想要点燃。
“等等。”柏无朝欲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祁渊手中的火一起,四周立时传出了动静。
柏无朝只觉得扑面而来的一股子劲气直击面门,他顺着感觉一把扯过祁渊,带着他向旁边一躲,耳边嗖嗖的几声利器飞过,堪堪的擦过耳朵。
他抱着祁渊的左臂痛了一声,暗叫不好,咬牙忍住后将祁渊拖到了角落处,背后着了冰冷的石壁,才觉得提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两个人屏着呼吸静等了良久,周围终于没有了动静。黑暗中祁渊看不清楚柏无朝的表情,身体刚刚一动就被柏无朝按了回去。
他讲一枚药丸塞进了祁渊的嘴里,低声道:“咽下去。”
祁渊很听话的吃了进去,只觉得刚才初入洞口时头脑隐隐的昏胀消失了,感觉舒服了许多。
柏无朝示意他别动,自己则是慢慢的转移到刚才站过的地方,俯身摸索了一下,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火石,放于手上点燃。
周围瞬间明亮了起来,祁渊顺着光寻过来,两人一道大量着洞内的四周。
石壁像是被刻意的打磨过,显得有些光溜溜的不易攀爬。上面滑腻腻的生了好些类似苔藓的植物,灰扑扑的闪着银光。
寻常的洞内密封的久了会有蝙蝠之类的活物窜出来吓人,然而这洞内却是奇怪,阴风阵阵,半点生机也无,连活物的气息也感知不到,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声和他们两人的呼吸。
祁渊咬牙,有些害怕,扯紧了柏无朝的袖子。
柏无朝沉默,抬腿大胆的迈出了一步。
洞中除了两人细微的脚步声与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柏无朝间或停下脚步查看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残余的未被发现的机关。
祁渊紧跟着他,两个人就在那么一点烛火的照耀下走了将近两刻钟的路。越向前行,视野就越是宽阔,渐渐地行至中间竟有一个几丈高的空洞。
似乎已经到了尽头了,灯火照过之处俱是石壁,已经看不到有路。
柏无朝将手中的火把擎起来,慢慢走到石壁处,用手指小心一寸一寸的摸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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