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
他说的是姑父。我只觉汗流浃背，战栗得不能抑制。
“思恭所虑极是。所以这些年一直走访结交他，只为今日能成大事。他是个念旧的老人，明知大梁气数已尽，可要他公然反叛大梁，只怕有点令他为难。我让大哥亲临洛城拜访，已然探得他的口风——他不会与我们为敌，这是一定的。何况他的独生子，还是我的结义兄弟呢！”他笑道。
“中郎将裴子文？他倒是个人物，若归兄长麾下，实在可喜可贺。”魏思恭说道。
如芒在背啊，我恨不得掘地三尺，立刻从这里消失。
“对了，那位皇封的新月郡主，思恭打算如何安置？古尔泰此番求亲，一来是年年战事不断，的确需要休养生息，二来是北贤王素拓日益坐大，吞并匈奴之心由来已久，近来二人争夺地盘，古尔泰屡占下风。他来中原和亲，是为寻求支持。如果咱们断了他的念想，他朝起事之日，他顶多只作壁上观，说不定为了分羹，他还会与咱联盟，他也算是识时务的人呢。”
“兄长意欲何为？”魏思恭有些迟疑。
“咱们之前商议过此事，思恭怎么忘了？”那人似乎也有些疑惑。
我的心跳在加速，似乎要跳出身体，不再为我所有。
他想干什么？魏思恭，又想干什么？难道从头到尾，我就在一场又一场的骗局之中，不停改换身份，不停转变角色，适应不同需要尚不自知？我已经可怜可悲到如此地步了吗？
“兄长，此事能否再行商榷…”
“咚。”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我弄翻了矮几上一只青玉笔筒。
屋外顿时静了下来。
静得四周空灵，仿若万籁俱寂。
也许，我该自己走出去。左右也是一死，不如死个明白。
就在我犹疑的片刻，我听见一声轻笑。笑声随性自在，仿佛一切于他皆无所谓。
“思恭，还记得皇上御赐的波斯猫吗？小楼多鼠，我该将它带来…”
剑锋毫无预兆地穿过布帘贴面而来，只见垂耳青丝飘然而下，而我却不争气地晕了过去，真是可耻——我难道不应该冷冷地、勇敢地站出去，义正言辞地斥责他们犯上作乱、阴谋篡位、算计亲友与无辜人等譬如我吗？
可是我没能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已经死了？
“难怪…我原本以为除了我，魏思恭不会与人分享桂花酒…”
朦胧中有个温暖的怀抱拥住我，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蔷薇香，我轻轻靠在他的臂弯，好像那儿就是我最后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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