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一盆君子兰开了,粉白娇嫩得惹人怜,秋月搬来凳子,坐在一旁看书。自打被王耀祖软禁在后园子里,陪着二太太生活,都近半年时间了,再没走进前院子一步。听送饭的老杨头女人断断续续透露,刘举才几次派人来要她爹送她过去做小,她跟二太太说,爹要是用强逼她,她就上吊。二太太听了打了个寒战,嘴里念叨:“都是宴生这畜生造的孽啊”。王耀祖进来过两会,却没提此事,只是问二太太程家祖上的一些物件还有田产情况。二太太自从进到后园子,性情大变,见了外人不理不睬的。秋月替她回说道:“一个玉佛手、一个金子佛塔都叫刘法孝拿走了,你要回来就归你。”
王耀祖看自己女儿这般,悻悻无语,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回去了。
一到前面上房里,叫来柏人骂道:“玉佛手倒也罢了,那件金佛塔是无价之宝,你怎么办的事,竟然叫刘法孝弄走了?”
王柏人说:“也没见谁往那边送,怎么能到刘家?怕是秋月骗你的。”
王耀祖想想说道:“那就看紧点,也不要再提这事。刘举才那边也能推就推了,秋月小时候跟爹亲,现在站对面连爹都不叫一声。这事弄得父女家里都生分了,唉。”
王柏人说:“春月的事看来得办了。这次刘举才又派下了二十个名额,话里话外透着照顾了我和柏民。春月过去了刘法孝至少能帮着说话,秋月、春月都推着不办,明年我俩跑不掉。”
王耀祖叹息一声骂道:“都说程家败在我父子手里,其实真正的强盗是这个人,我们父子竟然成了他杀人灭口的工具。程家是完了,下一个该是我们王家了吧。告诉柏民,你俩往后凡事小心,千万不敢叫刘举才抓住把柄,看他收拾程宴秋、程宴生兄弟手段,叫人不寒而栗啦。”
过了秋风,王耀祖亲自送春月到刘家堡子,刘法孝设下酒席招待。女婿刘举义在周奎的帮扶下过来敬了一盅酒,叫了一声“岳父”。王耀祖喝了几盅酒,满桌的菜肴没有引起他的食欲,反觉得这种场面是对他的嘲弄,转过脸偷偷掉了几滴泪,就叫人搀扶着回去了。一到和家堡子他就栽倒在炕上,终于泪水淹没了他的脸,狠狠在自己的胸口上砸了几拳头。
刘法孝知道儿子有些事不行,担心再发生芳芳那样的事,指派周奎带人在外边守了几个晚上。
“有没有动静?”他悄悄问周奎。
周奎回道:“头晚上没啥动静,第二天晚上二少爷终于有动作了。”
“噢。”刘法孝眯起眼睛,微笑着说:“傻儿子也有不傻的地方啊!”
王耀祖也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多少宽慰了些,想闺女要是能生一男半女的,下半辈子就有指望了,“刘家那么大的家业,最后还不是落在我闺女手中了。”
这边事顺心了,他不再逼二太太,还叫人传话给秋月,“想搬到前边那屋子里住也行,两个人住后园子也怪孤单的。”
秋月在后园子里刨了一块地,叫柏民送进去几样菜籽散播着种上,打水细心浇灌。柏民传了爹的话,秋月一句话没说,专心致志的操持她的那块菜地。
住在后园子里的好处是清静,但清净得久了,会胡思乱想,秋月翻出和程宴秋来往信件,反反复复看了,把她和程宴秋在一起的事来来回回的想,把程宴秋和她说过的话一言一句的反过来复过去的想。这时她脸上总带着微笑,还找了纸笔,把心里的所思所想写了下来,她想有一天程宴秋能看到的。奇怪的是,这段时间她从未想起过程宴生,虽然她和程宴生才是夫妻。
秋月翻出程宴秋为她写的诗,慢慢读道:
那夜,月色如银
山坳的杏花谢了
风来了又去
花瓣飞舞着又落
轻轻地你慢吟低唱
在舞动的花中
在妩媚的月色中
我醉了痴了
风吹皱一天月色
把你的歌声带
曲处是那一刻的心愿
斜倚在不回的月夜
轻轻去了
月色中的风
我醒了逝了
一时竟然痴了,泪珠挂在脸上尚自不知。
二太太看她神情,不免也跟着难过。
两个人靠回忆过日子了。
王柏民经常进来看望她,勤快时一天能来两三回,来时带些好吃的东西给她,坐下说些外边的新奇话给她解解闷。
那天该吃午饭了,老杨头女人照样提着饭送过来。老杨头女人是小脚,走路一颤一歪的,秋月看着替她担心,生怕她一脚踩不稳要摔倒。老杨头女人做得一手好菜,王家上下都爱吃。为这一点能耐,她就觉得在王家很有身份,时不时还能耍点小性子,王耀祖因为老杨头的缘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还当笑话讲给大家听。和秋月处的时间长了,老杨头女人渐渐疼秋月了,说秋月是天上的仙女贬到了人间。
老杨头女人替秋月和二太太摆放了菜,一个劲催促她俩吃,说放凉了吃了要生病的。二太太讨厌她,说:“你走开,你走开了我才吃。”
秋月劝二太太:“事到坏处时往好处想,她就是爱占点便宜,没坏心眼。跟她计较失了身份。”
秋月不爱吃肉,专拣着清淡的吃,边吃边跟老杨头女人说话:“杨家姨姨,外边有啥新鲜事说给我听,解解闷。”
老杨头女人就说了春月姑娘嫁到了刘家堡子,刘举义炕上不会做那事,还是刘法孝手把手教。秋月听了一口菜吐到炕桌上,说道:“恶心死了,就没好听的吗?”
骂完了想起春月,想一阵子泪就往下掉。
女人赶紧换了话题,小心说道:“听说马三十七被刘举才打死了,程家大少爷带着几个人跑了。”
秋月和二太太都停下筷子,瞪大眼睛,一个声调问道:“马三十七死了?宴秋跑哪儿去了?”
这次女人很高兴自己的话题,一副得意神情,说道:“柏人吃饭时讲说,我在边上听见了,说马三十七老早就跟刘举才勾搭了,逢年过节的还给刘举才送银子送年货。那年马三十七三十晚上进和家堡子,还是刘举才给通的消息。这次刘举才打到了黑虎岔,马三十七不信刘举才会要了自己的命,等人到了跟前,马三十七还想跟人家谈判呢,结果被刘举才一枪打在
-->>(第1/3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