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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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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微妙玄通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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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家娶媳妇的日子到了。

    夕阳把最后一抹明亮收了起来,刚才还金光灿灿的“名道堂”匾额失去了光辉。此刻,房间里只有程富堂和儿子宴秋。程富堂太师椅上坐着,水烟的香味在房间里蔓延,他眯了眼睛,难得这样的清闲舒适,儿子在跟前,他心里踏实。程宴秋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把枪,熟练地卸开,擦了起来。程富堂一惊,问宴秋:“拿着玩意干什么,放回去吧。”那是他当年买来防土匪的,南房里放十多年了。程宴秋不言声,擦拭干净装起来,别回腰间,抖了抖衣服,几步跨到爹面前,脚底下跪了,“砰砰”磕了几个头,一字一顿说道:“爹,儿子要干一件大事,回来了就是人,回不来就是鬼。您老人家不要难过,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叫宴生回来,给您老人家养老送终,告诉他,我不跟他挣家业,这儿的一切都是他的了。”

    程富堂握着水烟壶的手抖了一下,想说什么,嗓子里咕噜一声,再忍不住,老泪婆娑而下,看宴秋已经起身,穿起青布长衫,戴了那顶黑色礼帽,转身出了门。

    程富堂太师椅上翻了几翻,终于站起身,脚下抖抖索索挪到门口,一手扶住门框,望着儿子矫健的身影穿过大院,消失在大门外,他眼眯神晕,感到累了,慢慢回到炕上,挣扎着爬上去,自言自语道:“这才是我程富堂的儿子。”

    刘法孝几天前就收拾的头发,换上新的青绸长衫,套了一件大红夹袄,显得格外精神。天一亮,他就起身,前院后园转了一圈,查看院子洒扫得干不干净,看门口对联贴得端正不端正,问管家周奎:“娶亲的上路了吗?”周奎今天也把自己拾掇了一番,跑前跑后忙,竟是一夜没睡,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这会刚消停一点,准备找地方迷糊一会,掌柜的问,他忙说:“早去了,估摸这会儿已到魏跛子家了。”刘法孝满意的点点头,又到后面儿子那边去,看儿子刘举义穿起了绛红团龙对襟短衫,黑色裤子,青面白底鞋,虽神色木讷,倒还像个新郎官样儿,心里高兴,催促众人手底下麻利着,“客人都要到了,门口怎么连张桌子不摆,连个茶碗都不放?”

    周奎忙安排人去办,自己昏头昏脑回屋里躺一会。

    刘举才昨天晚上就到了,来时带着两个随从,三匹高头大马嘀嘀嗒嗒进了村子,惹得村口几只挣食的狗儿“汪汪”叫,引得庄口上人啧啧称羡。刘举才堡子门口跳下马,丢下马鞭大摇大摆进了院子,大声喊:“把马喂了,千万别勒啃了饿着。”

    周奎接着,高声答应道:“大少爷,我用上好的细料喂着,就是饿着了我也不能饿了它。”

    刘家婚事办得排场大,亲戚们都来了,院子里搭起了帐篷,一色的红,映得屋顶上的青砖绿瓦都泛起红色的光,格外好看。大院里流水席摆了三四十桌。

    抬新娘子的轿子停到门口,鞭炮声响起,刘举才陪着弟弟出来,都一袭猩红长衫。按照风俗,新娘子这天脚不能沾地,本来应该是刘举义抱新娘子进门槛,踩火盆,看他自己走路都不大利索,唢呐响得不耐烦了,刘举义还不去轿子里抱人,惹得看热闹的人都笑,刘举才着急,不管不顾的掀起轿帘,自己抱起新娘子往内院里走,喊刘举义跟上。

    那边刘法孝亲自招呼客人,在席面上来回走,给大家劝酒。大家也争着给他敬酒,说一堆吉祥话,刘法孝高兴,见酒既饮,不一会儿醉意朦胧了,两只眼睛开始发呆,还不罢休,嘴里唠唠叨叨说个不停,抢着酒喝。刘举才安顿了新人,又去洗漱一番,换了行头过来帮忙,见爹已有醉意,叫人扶到屋子里休息,派人送了碗浆水过去醒酒,自己上桌子陪客人。

    大家见是刘举才亲自上桌来陪,自是感觉风光,一时间席面上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开始下雪了。

    夜色还是慢慢降临了,刘家大院里挂起了红红的灯笼,一溜烟排开来,照得满院子一色的红,雪花飘飘扬扬穿梭在红色里,血珠子一样叫人担心。

    人渐渐少了,四月里的天气,还是叫人觉得冷。

    两个人影乘着这一丝乱,悄悄钻进了新房,躲进了贡桌下。

    到了下半夜,雪下得更起劲了。

    第二天却是个晴天,厚厚的雪棉被一样盖在大地身上。

    太阳洒满了一川,刘家人忙着准备回席,打发喜客们回去。

    客人们都入了座,享受着满桌的丰盛酒席,等着新人来敬酒。

    一袋烟功夫,还没见到新人的面。

    刘法寿打发人去催,心里高兴,暗想:“谁说我儿子傻,也有不傻的时候啊。”

    去叫的人回来了,说新房叫不开门。

    刘法寿一脸疑惑,客人们有听见的,开始窃窃私语,刘法孝掩饰了着急,低声骂道:“蠢才,不会砸开门吗?”

    有人拿着斧子进去了,刘法孝想想跟了过去。先拍了几把门,大声喊:“举义,我是爹,开门。”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有细碎的响声,等一会,还不见开门,旁边谁喊一声:“掌柜的,这边窗子开着。”他忙过去,窗户已经推开了,探头朝里看,顿时傻眼了,他看见儿子刘举义被绑着扔在炕角里,正在那儿挣扎,他大喊一声:“快砸开门。”

    几个人进去,只看见刘举义被绑得结实,连嘴巴都堵上了,新娘子芳芳却不见了踪影。腥红绸子被面上踩满了脚印。

    刘法孝只觉气上心头,要晕过去了。

    周奎紧跟在他身后,急忙扶持着到椅子上坐下,喊道:“快去前院里叫大少爷来。”自己顾不得脱鞋,慌手慌脚爬上炕,三两下松了刘举义的绑,扯下塞口中的一块棉布。

    能看出来,大概被憋屈的时间长,刘举义脸色已有些发紫,棉布刚扯下嘴,大口喘着粗气,眼睛四处茫然张望,看见了他爹,直愣愣扑过去,扑嗵一下趴在爹脚下,抱住爹的腿,张嘴“哇哇”哭叫起来,哆嗦不已,泪水混着鼻涕下来了。

    刘法寿一把扯起儿子,喊道:“你媳妇呢?就是昨晚陪你睡觉的那个女人呢?”

    刘举义一愣,想了好一阵子,清醒过来,回手抓住爹,喊叫:“我媳妇,跑了,跟人跑了。”

    刘法寿刚站起来的屁股又坐了下去,使劲的抓住儿子的胳膊,大声喊道:“跟人跑了?跟谁跑了?啥时候跑的?”

    刘举义被爹抓疼了胳膊,又见爹神情吓人,撇了撇嘴,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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