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他走时,程富堂陪在身边,替他合上了眼睛。
这是个注定多事的春天,一场雪覆盖了关山的沟沟坎坎,大地仿佛也为死去的人戴孝,但活着的还得坚强的活下去。
段志彪在众人的搀扶下上山送走了爹,他没有哭,只是无言的洒了几滴清泪。有人偷偷议论他不是个孝子,甚至有人说是他折腾死了他爹。
程宴秋回来了。
老段那座小小的院落里挤满了人,刚刚埋了去世的人,帮忙的亲戚朋友还等着吃最后一顿饭。门外边一溜排开几个瓷盆,盛着清水给大家洗手,瓷盆沿上搭着几条毛巾,已变得乌起码黑,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段志彪在门槛前不是跪着,而是趴着给众人磕头道辛苦。程宴秋走得热了,敞开了皮袄,即便如此,胸膛里还是冒着腾腾热气。他一句话没说径直进了院子,人群让开一条道,几十双眼睛跟着他的脚步进了灵堂,烧了香又退出来到门口,对身边的二娃三娃说:“别叫志彪大冷天趴地上了,孝不孝不在这上头,身子骨要紧。”
有人附和,跑过去搀扶段志彪进屋里去。
已有人挤过来绘声绘色的给程宴秋讲述了过程:“虽说刘家是你舅舅家,可不能这么欺负人。”
“魏跛子他娘的不是人,一个闺女许两家,没这个道理。”
“就是,年头上就答应富堂老爷许给段志彪的。”
“刘举义一个傻子,糟蹋人家闺女啊。”
程宴秋点着头,扫视一圈人群,没看见爹,想了想说道:“全礼全节办好老段叔的后事吧,别叫外庄口人笑话咱,其他的事都放后面,慢慢再议吧。”
“就是这话,大少爷办事亮堂有条理。”
程富堂躺在炕上,老段走了,他感到莫名的孤独,这个既是仆人又是朋友的人终于走了,丢下了自己,也留下了许多遗憾走了。他感到透心的疲软无力,新太太亲自下厨做了碗鸡蛋汤,端到他头跟前,他一把推开,汤洒了一地,碗摔地上,碎了。
程宴秋走进上房里时,看见新太太坐在炕头另一边呼呼生气,地下汤汤水水,摔碎的碗散落一地,却没叫人进来收拾,他自己找来笤帚打扫了。
程富堂说:“宴生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程宴秋不想提这个话头,问道:“事情怎么这样,和舅舅商量了么?志彪现在都疯了一样。”
程富堂翻起身坐了,说:“没法子商量。听志彪讲,那晚在下沟里魏跛子家打他的人就是刘法孝派过去的,连见芳芳的面都不让。听人讲什么恶霸地主,我还不信世上有恶霸地主,现在信了,刘法孝就是。”
程宴秋劝道:“你还是吃点东西吧,生气没用。这事就交给我们看着办,你养好身子要紧。”
程富堂道:“还养什么身子,早死早解脱,少受人家的白脸。”这话就是抱怨宴秋兄弟了。
程宴秋一笑,淘湿毛巾要给爹擦脸,见爹自己拿过去擦了,便对新太太说:“再给做一碗酸菜面吧,酸菜能消火气。”
新太太还是第一次见程宴秋,看他浓眉大眼,器宇轩昂,不免有点畏怯,听他这么说,忙应承一声,去厨房做饭去了。
到了晚上,庄口上帮忙的人渐渐散了,程宴秋坐在老段家炕头上,段志彪娘蜷缩在炕角里,段志彪还是趴着,挨着程宴秋,两人没说几句话。程宴秋一根接一根吃烟,烟巴已扔了一地。还是段志彪沉不住气,开了口,说道:“大少爷,你给我做个主啊。没了芳芳,我也不想活了。”
程宴秋长嘘气,看段志彪憔悴的脸色,继续吃他的烟。
段志彪挣扎着翻身坐起,说道:“只要你抢回芳芳,我段志彪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程宴秋说道:“都打听过了,人家就这几日办事,娶芳芳过门,我能怎么办?”
段志彪狠狠一拳砸在炕上,震起一炕灰尘。
“芳芳,哥对不起你啊!”
程宴秋伸手拍拍段志彪,劝道:“忘了她吧,哥帮你再找一个更好的。”
段志彪怒道:“没有比芳芳更好的了。大少爷,我把你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你就是个窝囊废。秋月就在隔壁你屋子里,你连门都不进,现在芳芳被刘家抢走了,我被人家打成这样子了,你还要当好人?人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我们就算是狗,刘法孝也没顾忌你的面子呀。”
程宴秋断声喊道:“别说了。”
声音大得惊醒了段志彪娘,迷迷糊糊坐起来,问道:“什么事惹大少爷生气了?”
程宴秋赶紧说道:“段家婶子,没事儿,你睡你的,我和志彪说闲话。”
又对段志彪说:“你好好养伤吧。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刘家娶亲的日子定在四月二十八日,因为刘举才要来,所以刘家堡子都动起来了,按刘法孝的话说,要办成关山下前所未有的热闹事儿。刘法孝叫人宰了两头肥猪,杀了十只羊,菜水都是从城里拉来的,光担水端饭的伙计就准备了二十几个。刘法孝向关山下几个庄口都打了招呼,各家各户都要来人,喝盅喜酒。
消息传到了和家堡子,段志彪再也坐不住了,他又抓起一把铁锨,就要找刘法孝算账。程宴秋和几个伙计生拉硬拽稳住他,劝他冷静些。
段志彪撕心裂肺的喊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谁能冷静?是人就不能冷静。”
程宴秋劝道:“就是要抢回芳芳,也得想个万全之策吧,这么一把铁锨就真的是去拼命了,你的命没了,芳芳还不是上了刘举义的炕头。”
段志彪满脸泪花,眼巴巴盯着程宴秋看。
程宴秋思索一阵,说道:“我有个办法,但一两个人不好办,我看王柏安这人还蛮讲义气的,想办法让他也来帮忙。”
段志彪忽的起身,迈腿出去,边跑边喊道:“就是绑票也要把他绑来。”
程宴秋一根烟还没抽完,段志彪一手拉着王柏安一手拉着王柏民进来。两个人刚才在王柏安家喝酒,被段志彪不由分说拉下炕,王柏安气性大,已在路上跟段志彪斗嘴个不停。王柏民心细,从段志彪话里话外断断续续听出了头绪,心里琢磨这事棘手的很,思索着脱身的计划。
程宴秋看志彪娘自从老段死后,落下了头摇手颤的毛病,想王柏安来,他是个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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