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试试看。”雪来捧着一只刚做好的牛皮靴子,朝愣愣站在门边的霍大郎招呼道。
霍大郎动了动脚,嚅嗫道:“这是,给我的?”
雪来望着他奇怪地说:“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家里谁还有这么大的脚?”
霍大郎闷着头没说话,默默走过去接过那只长筒子皮靴。靴子捧在手里沉甸甸的,他坐到炕边上,愣愣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雪来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做这种皮的,手艺还生疏,又没有鞋楦子,只好将就你原来那鞋包着做的。样子不怎么好看,你就将就些吧。”
“你是第一次做……”他絮絮重复道。
“是啊,皮筒子还好说,就是鞋底费工夫些。我想着在雪地里走,最重要是防滑防湿,鞋底用了三层皮子缝的,底板上削了防滑的槽子,麻线都用蜡油浸过,里面衬垫也缝得厚,不免就重了些。才做好一只,你试试有啥不对我再马上改。”她兀自仔细解说着,说完见他还没有动作,就有些失望道,“怎么,不想穿这个?”
“我穿,我想穿!”他手忙脚乱地脱下原来的棉鞋,把脚伸进靴筒里,穿好下地小心翼翼走了两步。
“怎么样,顶脚不?”她追问道。
“舒服。”他望着自己的脚答非所问,傻呵呵笑起来。
“合适就好。快脱下来吧,还要缝几针。”
他依言坐回去脱靴,过后却有些恋恋不舍地摸着靴子的皮筒子,迟迟不肯递给她。
雪来好笑地看着他:“又不是不给你了。”
霍大郎嘿嘿笑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你第一次给俺做的。”
一不留神,他又俺啊俺地自称了。也没有谁要求他不能这么说,只是跟媳妇在一起久了,不自觉就想要跟她一样说话,一般行事,在他心里,似乎这样才叫做两口子,才更般配。
花了心思做出来的东西被人喜欢甚至珍惜,实在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雪来嘴角翘起来:“以后再做更好的。”
“这样就挺好了。”他郑重其事道。这可是媳妇专门给他做的啊。
雪来看着他笑,不觉起了点顽皮的心思,坐下来甩着手腕嘟囔道:“手酸死了,缝皮子真是又费力气又费工夫,还得先凿好眼儿才能穿线进去……”见他呆呆站在一边,嘟着嘴瞅他一眼道:“傻站着干啥?还不过来给我揉一揉。”
她尽心尽力是一回事,也不能叫他养成习惯把一切当做理所应当。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什么的,从来不是她的生活态度。男人不知道感恩,很多时候都是让过于贤良淑德的女人们惯坏的。
霍大郎心中一动,走上前去笨拙地执起她柔软的手掌握在自己手里。
“手怎么这么凉?”他皱着眉道,忽然眼尖地看到她几个指头上都有针扎的痕迹,喉头滚动了一下。他两只大手捂着她的手掌好一会儿,才动作轻柔地捏着她一只手腕按揉起来,一边试探着力道一边问:“重不重?疼吗?”
雪来舒服得眯起眼睛,喉咙里猫儿一样发出呜呜的声音,最后干脆把半个身子靠在他胸膛上。
她头上柔软的发丝拂过他的下巴,淡淡的皂角香气钻进鼻子里。这女人讲究得很,寒冬腊月的天也隔三岔五就要烧水洗头洗澡。幸好村子背靠着山林,不缺柴禾。她使唤起他担水劈柴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的。他这么想着,脸上流露出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
粗糙的大手沿着手腕一直往上,按完了胳膊,又接着按肩膀,然后再换到另一只手。再然后那手就走错了道,悄然滑下她的腰侧,沿着肋下来回游移。
雪来正闭着眼靠在他怀里享受这难得的服务,忽然身子微颤,皱起鼻子哼哼道:“讨厌,大白天呢……”
霍大郎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舌头熟练地钻进她嘴里,另一只手也毫不含糊地隔着衣服揉弄底下绵软饱满的所在。
这绵长的一吻结束,雪来喘吁吁地一把将他推开,抬起手背揩掉唇畔的沫子,赶紧坐得远远的,瞪他一眼道:“你这人,真是越来越不老实了!”
霍大郎也喘息不已,无可奈何地低头瞥一眼那令自己“不老实”的罪魁祸首,他原本不作他想,谁知一挨着她的身子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雪来随着他的目光望下去,见那里正趾高气昂地抬着头,有些没好气,抬头对上他尴尬讨饶的目光,又忍不住笑起来。
起身整理了一番被他揉得皱巴巴的衣服,她睇他一眼,嗔道:“你赶紧……待会儿老根儿他们跟二郎学完字过来,看你怎么办!”说着婷婷袅袅地出门到厨房里忙活去了,留下霍大郎一个人呆呆看着晃动的厚门帘,愁眉苦脸等着“消肿”。
二郎被他哥从学里接回来,从没有一日放下过书本。从前他在家时也尽量抽出空来,教导两个弟弟认认字。打新嫂子来了这个家以后,不由分说把大妮和二妮也塞给他,说什么女子虽用不着那么多学问,能有点见识也是好的。多认得几个字会算算帐,往后嫁了人也更能得夫家敬重,少吃些苦头。
他无从反驳,虽然极不情愿被这女人牵着鼻子走,内心还是不得不认同她的说法。往后他要是有了好前程,大妮二妮说不定也能嫁得好点,若是嫁进知书识礼的人家,还是大字不识的无知村妇恐怕要遭人嫌弃。罢了,又不要她们考秀才,教教又何妨。他安慰自己道。
三郎已经快学完了一本《千字文》,老根儿还贪玩,上回他回来教过的多又忘了,让他恨铁不成钢,索性让他跟他两个姐姐从头学起。教了几个字,令他们照着他写的一笔一划蘸了水在桌子上先临,练熟了才能用笔墨在他用过的废纸上写。
令他有些惊讶的是,大妮学得很快,几乎他讲一遍就能记住,临得也有模有样。前几天大妮拿着她写的字兴高采烈去给大嫂看,那女人竟然没羞没臊地当着人就搂着大妮亲了一口,实在是不成体统。老根儿原本学得心不在焉地,这几天竟格外坐得住。他冷眼看着,她还能亲小叔子不成?
正想着,老根儿就蹦起来朝他叫道:“二哥,俺在桌上写满十遍了,这回该让俺用笔写了吧?”
二妮毫不客气地笑他:“二哥你就让他写两个呗,梦里都惦记着找嫂子得瑟呢。”
“谁要找嫂子得瑟啦!”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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