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什么也没有了,我的脸面也没有了。”顾云容面无表情地看她。
薛曼箬“扑哧”一声就笑出来。顾云容不满扁扁嘴:“你果然是在拿我寻开心吧!”
许家和薛家这样的权贵家的女儿,当然可以任性一点,就算一时行事失当,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自己却没有这样的本钱,若是也一样用这样的法子,那就真的没脸见人,以后只能低嫁远嫁了。
“哎呀,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一点准备也没有。”薛曼箬笑容满面地扶着胸口坐直,“虽然选秀不能免,可是被撂牌子的方法多得是,比如临选前多吃些长胖一点什么的,就像告状认错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要在手帕上涂辣椒水一样,都是心照不宣而已。家里的表姐堂姐、母亲婶婶都能问啊,你居然一点也不知道,亏你还说不想中选。”
顾家这一辈只有自己和长姐顾云宜两个姑娘,祖父致仕的早,父亲当时又只是正六品的通判,姐姐根本不够选秀的条件,往上数有一个姑姑倒是参加了选秀,可她要的就是选上,结果当然是被撂了牌子,再往上……祖父是农户出生,女孩子们基本上就全是农妇。
母亲那边远在余姚,就隔得更远了,况且林家虽是当地大族,在官场上却没多少建树。
薛曼箬和自己是手帕交,两家有住得近,有多年的交情,并非是不知道顾家的情况的,现在却说出这种话来,不免有故意嘲讽的嫌疑……顾云容的脸色就有些冷淡。
瞧见顾云容的脸色微变,薛曼箬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顾云容言辞行事向来是不疾不徐,从容不迫,颇有条理章法,自己的母亲也说她不像高门大户的千金,倒像名门望族的闺秀,其中的赞赏不言而喻。居移气,养移体。富庶三代才能养出气派,顾家虽然勉强也能说是三代之族,可是顾家小一辈的尚未长成,老一辈又只不过是正四品的太仆寺少卿,要论起来,也就是顾大人一人而已。
顾云容能有这样的教养,大约也是顾夫人的功劳,毕竟林家也是余姚望族,曾经兴旺过。
“我是和你交好,又不是和你的家族交好,这个一时忘了也是情有可原的是不是?我、我就是忘记了而已啊……”
薛曼箬愧疚地咬着下唇嘟囔半天,瞧她虽然神色淡淡,却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就犹豫着拉着她的衣袖委委屈屈地认错,捏着嗓子小声撒娇,做伏低做小状,“对、对不住,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顾云容看她焦急的模样,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况且她认识薛曼箬多年,是知道她一贯嘴直心快,没什么坏心的,本想直接笑话她两句就转过话题,可是想了想,还是故作姿态,矜持又不屑地点点头。
薛曼箬就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屋外的石榴花还要灿烂的笑容,正想说话,却忽然站起来,冲她比了个眼神,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
顾云容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招来小宫女收拾桌子上的茶盏。
虽然说这种轻度的自污完全是薛曼箬的计划,但是在皇宫里紧张的喝水喝到要去净房这种事,说出去,也还是太丢脸了一些。
想到这里,她不禁叹了口气。
两位手帕交许晴和薛曼箬对自己的未来都有了明确的打算,可是自己却半点想法也没有……与其说没有想法,不如说不知如何下手。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八年,光是适应古代生活就已经花了不少精力,其他的就只能放一放,家里根基又浅,对很多隐秘的□都是一知半解,事前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也只能随遇而安,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个带笑的声音在面前响起:“顾姐姐。”
顾云容抬头看过去,只见来人上衣下裳,玫瑰红十样锦的褙子,配上月白色的挑线裙子,端庄而又柔美,满头青丝也按照规矩绾成了纂儿,用点翠的象牙篦子压发,插着一支赤金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轻移莲步间,鬓边的流苏悉悉索索摇摇晃晃,璀璨夺目。
是薛家的四姑娘薛曼筠。她和薛曼箬是堂姐妹,虽说如此,顾云容和她却并不怎么熟悉。薛曼筠的母亲本身有着县主的头衔,不太看得起顾家这样靠着依附皇帝而兴起的新贵,连带着薛曼筠对着她也总是不冷不热的。
顾云容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站起来和她挽手一笑,道:“早就听阿箬说起你也进入殿选,一直没机会能当面和你道声恭喜。”
“有什么好恭喜的?”薛曼筠的脸上带着挡不住的喜色,揶揄道,“毕竟连顾姐姐你也要殿选……”她似乎自知失言一样,倏然闭上嘴,长长地睫毛像羽毛一样不安地扇动两下,迟疑地看了顾云容一眼。
顾云容笑容不变,好像没听到她话语中的轻蔑一样。薛曼筠的脸色就有些尴尬:“我是说,姐姐也一样要殿选,大家都一样……嗯,同喜同喜。”
顾云容没和她计较,笑着转移话题:“……五月初五重阳节的时候,我陪着母亲一起去薛家送节礼,可惜没见着你。”
“那个……”薛曼筠这回是真的尴尬了,她支支吾吾道,“因为要备选,母亲托外祖父那边请了宫里的姑姑出来,当时正忙着……”眉宇间闪过一丝懊恼,她笑着问道:“刚才还见着大姐姐的,她人呢?”
“她有点事。”顾云容含糊地解释。
薛曼筠哪里还看不出来薛曼箬是去做什么,眼神中就夹杂了一些明显的轻视:“这时候还会有什么事……真是惹人笑话!我作为妹妹有些话不好说,顾姐姐和大姐交情颇深,可要好好劝劝她,这可是殿选,她代表的可不是她自己,而是整个薛家,牵一发而动全身,小心牵连到我的身上,大家一起丢人!”说到最后,语气就有些凛冽。
说到底,还是怕阻碍自己的前程。
顾云容在心中暗暗皱眉,可是想到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薛曼筠一力排除障碍,为自己搏一个好前程,也并没什么过错,只是自己和薛曼箬更熟悉一些,自然会更偏向她。
“想必她也知道这个道理,同一个家族的人一定要同心协力才行,兄弟阋墙,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就是这个道理。”顾云容的声音轻柔。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道理,难道我还不知道?居然还要你教!
她在心里嘀咕着,转念就想到恐怕她是在讥讽自己不友爱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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