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四批骏马陆续从左使府出发，离开南晏。
领先一人白衣翩然，一尘不染。衣上只斜着几干青葱的翠竹，并无多余绣纹。胯下宝马也是与主人相配，白毛胜雪，速度也是风驰电掣的快，直接视山路上崎岖的石径为无物。一人一马组合起来，颇有仙风道骨之感。
就在纵马奔驰的当口，后面隐隐地传来梓落尘的抱怨声：“哥，你慢点啊，不是每匹马都像你的‘电痕’跑得那么快的。”
“怎么？”梓落凡勒了一下马缰，被称为‘电痕’的白马速度稍减。他才想回头，后面梓落尘的黑马已然奔到他旁边停下。
梓落凡打量了一下黑马：“你的‘倾风’也不差啊，在我的左使府休养了几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跑着也挺精神的。你还在后面吵什么啊？”
“自然不是我，”梓落尘得意地笑笑，伸手指了指后面，“她们的马毕竟是临时选的，自然是赶不上咱们的吧。”
梓落凡‘唔’了一声，回过头去，也没看见后面的人：“那就等等她们吧。”
梓落尘点点头，又嬉笑道：“你好歹也是一国护使，就这么撂了挑子，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南晏的皇帝小子了？”
梓落凡不以为然：“想那么多干什么？右使又不是吃干饭的，一切有他呢。府内有齐管家打理，也不必担心。”又抬头望着眼前的山路。
有五、六年了吧。
自从变成人类后，就再没有回去过，倒是真有点担心妖山上的状况了。
“这么着急赶路，是在担心姐姐吗？”梓落尘在旁边看着，突然一语道破老哥心中的想法。
梓落凡沉吟着点头：“是啊，咱们两个都躲到人界了，也不知她自己能不能应付过来。”
梓落尘倒是很坦然：“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嗯，但愿如此吧。”梓落凡苦笑一声，“倒是你，你的麻烦恐怕比姐姐要大多了。弟妹她……”
一提到玉絮，梓落尘的笑容有些僵硬，最后则是完全消失了：“我知道，就这么贸然地带上纤婉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就算玉絮不说，她心里也一定不舒服。但是，整整十年，我欠纤婉的实在是太多，不能就这么丢下她……”
“你小子，该不会是想娥皇女英吧？”梓落凡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别忘了咱们蝶妖国的规矩。”
“当然不会。”梓落尘立刻摆手否认。
梓落凡轻哼一声：“这种事情不能拖，你最好早点做出决定。”
在他们身后，玉絮和纤婉并辔而行。玉絮倒是没料到，纤婉看起来一副柔柔弱弱的身板，骑马到是个好手，绝对不输于练骑射的汉子。
正陷在沉默的尴尬境地中，纤婉却首先开口打破沉寂，却并没有看向玉絮，恍若自言自语：“你知道吗？我曾经是……半妖。”
“呃？”玉絮错愕的转身看她，茫然的点头。不明白她突然提起这件事的用意。
“这样吗？”绝美的脸上又出现落寞的表情：“没想到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你想说什么？”玉絮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绕着弯子说话的方式，还是决定开门见山的问个明白。
“曾经，因为我半妖的身份，没有人看的起我，就连族人都嗤笑我，每天只能像过街老鼠一般的生活……”纤婉扬起头，对着明净的天空，眼睛里荡漾出神采，“直到遇见了他，我才知道，生活其实是可以改变的。”
那个‘他’是谁，两人心照不宣，也都不点破。
落寞的脸上又转而换上一层幸福的光晕：“自从那一天起，我开始试图摆脱这种悲剧的宿命。暂时抛下父亲的仇恨，每天不停的修炼，四处寻找可以提升修为的方法。终于我发现了竺魂果，能彻底改变半妖血脉的果实……”
面对纤婉讲述她的过往，玉絮只是垂首听着，没有插半句话。
纤婉微笑着喃喃自语：“你知道吗？我愿意忍过一切痛苦，放弃护体的妖力，都是为了他。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回不去了啊……”依旧是微笑的表情，两行眼泪却沿着双颊流了下来。
看着那张渐渐哭花了的脸，玉絮轻声：“对不起。”虽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或许只是心软罢了。毕竟那么柔弱的美女在你面前潸然泪下，是个人都受不了。
纤婉摇摇头：“小绿小姐，不是你的错。”
“我不叫小绿，那只是个化名。”既已出了南晏国界，玉絮也无需再瞒。就算是瞒着，也难保那兄弟俩以后不说漏嘴，“我是上官玉絮。”
“上官玉絮？”纤婉终于转头正视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北溟的第一巫女，兼头号通缉犯？”
玉絮凄惨的笑笑——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居然连这样一个在锦绣闺阁的小姐居然都知道她的“斑斑劣迹”？
而且，不知为什么，她依稀觉得，纤婉看她的眼神里，不仅仅有惊讶，还有一丝怨恨。
正被盯得心里发毛的时候，玉絮远远地看见了前方等着她们的两人。
“好了，快走吧。”玉絮心虚地朝纤婉笑笑，立刻扬鞭加快了马步。
不知为什么，跟这个纤婉在一起，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同时看见玉絮和纤婉，梓落尘的眉宇间又泛起淡淡的忧虑，他真的处理不明白这种问题。
梓落凡也不再管他那么多，一路上只是担心着蝶妖国内的状况。
四人各怀心事，就这样不知不觉又行了两日，渐渐转出了山路。出现在四人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辽阔平原。说是一望无际，是因为这偌大的平原上，几乎是寸草不生。光秃秃的石地上，只能远远地看到一条浑浊的长河，带子般的将平原裂成了两半。
梓落凡缓缓开口：“呵，到了尸骨原了。再有三日，应该就可以进入蝶妖国的地界了。”
“尸骨原？”玉絮微微的蹙起了眉头，“好重的妖气。”
梓落凡抬起马鞭指向浑浊的河水：“当然了，过了魔泺河，就是妖族的势力范围了。”
“难怪这两天都没有看见有人烟。”这次开口的是纤婉。
“是啊，普通人都会对这里敬而远之，如果不想死的话。”梓落凡笑得有些阴森，“妖族嘛，不仅仅是我们蝶妖国，因为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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