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亲死于非命,心情稍微平复后,贾蓉就唤来赖升询问贾珍、贾甄氏的死因。
赖升垂首回道:“回蓉大爷的话,小人赶到时大老爷和大奶奶已经殁了。当时屋子里就只有王嬷嬷和几个道姑。”
“前面引路。”
赖升应了是,就领着贾蓉往一个小院子走去。贾蔷留了下来照看两人的尸身。
几个守门的粗使婆子见了两人先行了礼,打头的婆子尾随而上,说道:“这个院子只有一个出口,老奴在门口看着,里面一个都跑不了。”
屋内受伤的幼女已经由大夫收拾过,此时都歪歪躺着。王嬷嬷及个别没受伤的也没受到苛待,毕竟王嬷嬷是贾甄氏的乳母。
贾蓉坐定,说道:“王嬷嬷,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王嬷嬷回道:“我本奉命来给大老爷、大奶奶送汤水。大奶奶用过后想打赏这些道姑,我就随着大奶奶过来了。我在外面左等右等,等不到大奶奶传唤,进去一瞧,大奶奶被大老爷给刺死了!”说到此处,王嬷嬷忍不住咬牙切齿,恨不得生食了贾珍的肉。
“那先严又是怎么死的?”贾蓉握紧了拳,接着问道。
王嬷嬷毫不迟疑回道:“是我杀的。”
一旁候着的赖升抬头看了一眼王嬷嬷,又看了一眼贾蓉就把头低了下去。他虽也是如此猜测过,不过看到王嬷嬷如此爽快应了,还是有些吃惊的。
贾蓉也没问王嬷嬷为何杀贾珍,她和贾甄氏的感情宁国府里上上下下都是清楚的,只是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还是下人杀了主子。“王嬷嬷,你可知后果?”
“我虽然不识几个大字,但也知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说完,王嬷嬷跪下连磕了三个头,接着说道,“求蓉哥儿把我跟姑娘葬在一起。”说完,不待众人反应过来,王嬷嬷起身狠狠往柱子上撞去。
血顺着柱子往下流,王嬷嬷的身子也软了下去。
贾蓉叹息一声,吩咐道:“此事就此了结,明日报之官府:有贼人入室,杀了先严、先慈与王嬷嬷。”
赖升问道:“这几个道姑如何处置?”
几个女孩闻声将目光都看向了贾蓉,生怕他说出杀了或者卖了的话。“连夜送到乡下田庄去,让人看着。对外就说染了病。”
众女松了一口气,乡下虽然清苦,但是总比日夜被人玩弄要好。
“不过,若有人传出有损先严声誉的话来,别怪我心狠手辣!”贾蓉沉声道。他虽然恨极贾珍,但毕竟是他的生父,人死为大,再做什么也没有意义。何况,贾珍的名誉有污,贾甄氏只会难堪。
众女齐齐应下,谢过贾蓉。
赖升有些不赞同,觉得贾蓉过于心慈手软。这些女孩虽然不识字,但是难保会说出什么话来。赖升抬头,目光触及贾蓉不怒自威的脸庞时,又把话咽了下去:眼前站着的是新科进士,而不是贾珍那种只会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
不消半个时辰,两辆马车飞奔出了铁槛寺。
天方破晓,都城四方厚重的城门同时打开,宁国府的马车急急赶进内城。
顺天府知府彭铭刚来点卯,就接到赖升报案:都外铁槛寺发生命案,宁国府两位主人并一位家仆遇害身亡。
“速速备马!”彭铭暗道:宁国府?不是刚刚才死了一个贾敬?现在又是两个主人遇害,不知道此事会掀起多大风浪来。
仵作判断的结果与大夫类似:贾珍头部是致命伤,贾甄氏被刺中心窍而亡,王嬷嬷同样也是因头部的致命伤而亡。不过贾珍身上还有一些抓痕,看似是指甲抓的。
众人听完仵作的报告均有些尴尬,热孝、抓痕,实在不是太好的关联。
贾蓉却道:“辛苦诸位大人。先严、先慈、王嬷嬷惨遭贼人杀害,值夜的婆子却毫无察觉已经被我发落了,还盼大人早日抓住贼人。”
能做到顺天府知府的自然不是什么傻瓜,彭铭暗道偌大的一个寺庙又是热孝,若有贼人入室,连死三人,怎可能值夜的婆子都毫无察觉?而贾蓉竟轻轻一句被发落,又说早日抓住……可见,这命案有些蹊跷。既然苦主都想掩盖过去,若自己执意要查,万一牵扯出什么阴私来,反而不美。何况,贾蓉、贾蔷一个是二甲第七,一个是探花郎,背后又有贾家撑腰,还是结交为好。这样想着,彭铭应道:“本官分内之事,一定早日给宁国府一个交代!”
贾蓉垂袖说道:“如此,有劳彭大人。几位大人体恤民情,只怕还不曾用过早饭,赖升,请几位大人去别院用饭。”用饭是假,塞银子是真,彭铭闻言更是放心,看来刚刚没有领会错。
官府已经验过尸体,铁槛寺里又有现成做小敛的,贾珍、贾甄氏、王嬷嬷的尸体都被好好整理安置好。
贾蓉不休不眠处理完这一切,手撑着头部,突然觉得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贾蔷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取出一碗熬得细烂的粳米粥和几碟爽口小菜,说道:“哥哥,用点粥吧。”
贾蔷低头摆放碟子,清晨的阳光穿透窗棂打在他的脸上,哭得红肿的眼睛、颤动的睫毛,不是他最美的时候,却停驻在贾蓉的心底。
贾蓉握住贾蔷的手柔声说道:“一起吃吧。”
贾蓉虽陪着贾甄氏理过庶务,但发丧一事却从未接触过,而大周朝人又是讲究白事的,贾蓉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委屈了母亲,就亲自去荣国府向贾母报丧,顺便提了希望邢夫人、王夫人、凤姐能出面协理丧事。贾蓉、贾蔷风头正盛,贾母又有意将史湘云配给贾蔷,爽快地应下。
贾蓉告退后,贾母唤了三人过来,将贾蓉的意思说了一番。
邢夫人是高兴应下的,她认为宁国府此时无当家主母理事,贾蓉、贾蔷要忙着接待外头的男客,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
王熙凤素来爱揽事,而且认为贾蓉、贾蔷已是新科进士,又有贾家人脉帮衬,将来指不定做到什么大官,届时可以借两人的名头捞些好处。
而王夫人却道:“老太太,既然大太太和凤姐儿都去帮忙了,我就和宫裁一起理咱们府里的事情。”这两人一走,正好可以弄点银子出来去还利钱。
王夫人说完,邢夫人脸上的喜色就去了几分,如此一来,荣国府岂不是王夫人一手遮天了?此时又不好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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