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的心已经碎了，她伏在床上哭成了泪人儿，却满肚子的苦水倒不出来，也想不到他是故意违心地说这样的话。
“我，，，，，，。”红霞想说什么，但泣不成声，说不出话。
“你什么呀？你想说你们是清白的，什么事也没有，对吧？不用了，我全知道！”
这些句句重创红霞那一颗赤诚爱心的话，他还嫌不够，又语调轻佻地说：“不愧是文宣队长，眼泪想来多少就有多少，我这个副队长望尘莫及啊！你省点儿吧！你过得好，我也挺好！我和赵芳丽已经成亲了。你，不也快成我的大舅嫂子了么？这么伤心，是因为我这个妹夫对你不够尊重对吧？过了今天，我会永远好好地尊重你！”
这哪是些人话？！作者写到这里，已经难忍万丈怒火，想暴揍徐少辉这个乌龟王八！
红霞略微平静了一些，但顾不上擦掉脸上的泪水，颤抖的手指着他痛心地说：“少辉，你真忍心，，，，，，我真是瞎了眼睛！”
“我也瞎了眼睛。对不起，打扰你了，再见！”说完，他起身向门外走去。
他走到大门，红霞疯了一般冲到门口，声嘶力竭地喊一声：“徐少辉，你给我回来，，，，，，呜，，，，，，。”
这是绝望的声音、心脏碎裂的声音、人世间最痛苦的声音。在静悄悄的黎明时分，听起来十分凄惨恐怖。
徐少辉不自觉地怔了一下，但还是走了。此刻，他已是泪如泉涌。他心疼红霞，如刀搅一般。他知道红霞多么委屈，知道她对自己多么爱，他想跑回去抱起她痛哭一场，想修复她那破碎流血的心。但是，只是想，他做不到。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想象着红霞痛苦的惨状，时而捶胸顿足，时而仰天长嚎，有些疯疯癫癫。
在一片荒草地里，徐少辉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他已经躺了许久了。走路的人若是看见了，会以为那是个死人。
他爬起来了，向自己家走去，想看看那个家什么样儿。
看见了那棵大柳树，叶子快落光了。门前的水井旁，小水湾已经干涸，落上了一层黄叶。他希望一进院子就能看见母亲。
大门半开着，妈妈晾衣服那根铁丝还在，上面挂了些衣物。他心里一阵激动：妈妈回来了？仔细看看，那些衣物很陌生，不是自己家的。他小心翼翼往里走。
“谁呀？”屋子里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少辉习惯地答应一声。
窗户吱嘎一声开了，露出半个男人的脑袋。
“你是谁？”
“啊！抱歉，我是老徐家的，，，，，，。”
“我知道了。这房子镇里叫我来住，你家的东西都被文革小组拿走了，找他们去吧！”说完，砰的一声关了窗户。
少辉从头凉到了脚。他悄悄退出了院子，在井边站了一会儿，和这个家最后告别。他想起了请假出来的第二个任务：去桃花村。
他沿着一条很少有人走的小路，向桃花村疾行。这是从黄花镇到桃花村最近的路。因为这条路要穿过一大片墓地，几千座志愿军官兵的坟墓遍布几个山冈，肃穆悲凉，常有狐狸出没，所以走的人很少。
十五里山路，大约走了一个钟头，少辉爬上了最后一道山岭，前方的视野突然开阔。岭下一条大江展现在眼前，两岸青山，一江碧水。举世闻名的鸭绿江，象纯净的蓝宝石镶嵌在山谷间，透过轻纱般薄雾，若隐若现地向宇宙展示着她的神奇与灵秀。
岭下就是桃花村，二三百户人家。江对岸是朝鲜的清水郡。桃花村与清水郡隔江相望，著名的鸭绿江断桥——清水大桥就在这里。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朝鲜战争时期，美国人炸断了这座桥，阻止志愿军渡江。因为中美两国没有宣战，炸桥时有所顾忌，朝鲜一侧桥梁被彻底摧毁，而中国一侧桥梁依然巍巍耸立。
鸭绿江古称绿水，果然名不虚传。那水是绿的，水里的卵石、贝壳和一群群游鱼也泛着绿光。江边的沙子细细的、软软的，粒粒晶莹剔透。夏天，每逢星期假日，少辉常和同学来这里玩，游泳、摸鱼捉蟹，在沙滩晒太阳，舒服极了。有时游到江对岸，用糖果换来朝鲜孩子的小刀和钢笔等，只要站在水里不上岸就不算越国境。江里的鱼鳖虾蟹特别多，一会儿就能摸半筐，烧上火一烤，那美味令人一辈子不忘。
少辉无心观赏风景，径直下了岭。他知道李美华的家，但想来想去决定不去她家，他不敢去。
他在村子周围转了一会儿，又往下游走去。他在寻找美华的坟墓，凡是看见的坟墓，都要找放牛的、放羊的、拔猪草的或打鱼的问清楚。有些孤零零的“姑娘坟”他还做了标记。
他找出去很远，一无所获，再往回找。下午两点多，他又回到了桃花村，又饿又乏。家家户户院子里果树上挂满了水果，那硕大的秋白桃，圆鼓鼓、亮晶晶、稀脆甘甜的辽东小枣，黄澄澄的秋白梨，引诱他的口水。口袋里有一张崭新的五元钱，是临走时芳丽给的，他不舍得花。那时的五元钱不是小数目，能买两百个农家鸡蛋。
桃花村的上游是一片诺大的江滩，夏秋丰水季节，那里是一片沼泽，鸟雀飞翔，蛙声一片，没有谁把坟地选到那里。
少辉开始怀疑美华之死。他考虑再三，决定冒险到李家探个究竟。
他在美华家不远的地方踌躇了一会儿，壮着胆子走到李家门口，朝院子里喊了一声：“这是李美华家吗？”
美华爹正在房头晾鱼网，头也不转地问：“谁呀？”
“我，姓徐，，，，，，。”他不知这徐字一出口是否全村子人都拿棒子削他，紧张地等对方反应。话音没落，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位中年妇女。虽然村妇打扮，却难掩风韵，她是美华的妈！
“是不是徐少辉呀？”她声音柔和，没有敌意。他悬着的心放松了点。
“是，我是黄花镇的徐少辉。”
“你，，，你，，，你活着呐？”美华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恩，我没死。”
“哎呀！我的孩子！快，快，快进来。”美华妈一把拉住少辉的手，进了屋。
“哼！这时候才来，还能找到我这个家！”美华爸在窗外低声说，象自言自语，态度不冷不热。
李家虽是农家，靠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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