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朱帘里也等不及了,同声道:“那姓秦的,你的母亲姓什么?”
秦琼道:“小的母亲是宁氏。”
老夫人道:“哎呀!太平郎是那个?”
秦琼道:“就是小人的乳名。”
老夫人见他的亲侄儿伶仃如此,也等不得手下卷帘,自己伸手揭开,走出后堂,抱头而哭,
秦琼却不敢就认,哭拜在地,
罗公也顿足长叹道:“你既是我的内亲,起来相见。”
公子在旁,见母亲悲痛流泪,也哭起来。
手下家将早已把刑具拿了,到大堂外面叫:“潞州解子,这刑具你拿了去。秦大爷是老爷的内侄,老夫人是他的嫡亲姑母,后堂认了亲了,领批回不打紧,明日金押送出来给你。”
尉迟南兄弟二人,鼓掌大笑出府。
张公谨等众朋友,都在外面等候;见尉迟兄弟笑着出来,问道:“怎么两位喜容满面?”
尉迟南道:“列位兄弟放心,秦大哥原来是有根本的人。罗老爷就是他嫡亲姑爷,老太太就是他的亲姑母,已经认做一家了。我们且到下处去饮酒贺喜。”
却说罗公携叔宝进宅门到内衙,吩咐公子道:“你可陪了表兄,到书房沐浴更衣,取我现成衣服与秦大哥换上。”
叔宝梳蓖整齐,随即出来拜见姑爷、姑母,与公子也拜了四拜。即便向表弟取柬帖二副,写两封书信:一封书与罗公金押批回一起发了出来,交付与童佩之。到潞州谢雄信报喜音;一封书交付尉迟兄弟,转达致谢张公谨等朋友。此时后堂摆酒已是完备。
罗公老夫妇上坐,叔宝与罗成列位左右。
酒行二巡,罗公开言道:“贤侄,我看你一貌堂堂,必有兼人之勇。令先君弃世太早,令堂又寡居异乡,可曾习学些武艺?”
叔宝道:“小侄会用双锏。”
罗公道:“正是令先君遗下的两银金装锏,可曾带到幽州来?”
叔宝道:“小侄在潞州出事,蔡刺史将这两根金装锏作为凶器,还有鞍马行囊,尽皆贮库。”
罗公道:“这不打紧,蔡刺史就是老夫的门生,容日差官去取就是。只是目今有句话,要与贤侄讲:老夫镇守幽州,有十余万雄兵,千员官将都是论功行赏,法不好施于亲爱。我如今要把贤侄补在标下为官,恐营伍员中有官将有非议,使贤侄无颜。老夫的意思,来日要往演武厅去,当面比试武艺,你果然弓马娴熟,就补在标下为官,也使众将口服。”
叔宝躬身道:“若蒙姑父提拔,小侄终身感激,恩同再造。”
罗公吩咐家将,传兵符出去,晓谕中军官,来日尽起幽州人马出城,往教军场操演。
翌日五更天,罗公就放炮开门,中军簇拥。
史大奈在大堂参谒,回打擂台事,补了旗牌官之职。
一行将士都戎装贯束,随罗公驷马车拥出帅府。
叔宝这时没有金带银带前程,也只好像罗公本府的家将一般打扮:头上金顶缠综大帽,穿青衣补服,银面带,粉底皂靴,上马跟着罗公出东郭至教军场去了。
公子带四员家将,随后也出帅府;奈何守辕门的旗牌官拦住,叩头哀求,不肯放公子出去。
原来是罗公为官廉洁,恐公子有膏粱之气,踹踏百姓田苗,故戒下守门官不许放公子出帅府。
公子虽十一岁,膂力过人,骑烈马,拉硬弓,常领家将在郊外打围。
公子因为不得出门,只得命家将牵马进府,回后堂央求老母,拿出孩童本领,啼哭起来,说要往演武厅去看表兄比试,守门官不肯放出。
老夫人因叔宝是自己的亲人,不知他武艺如何,要公子去看看,回来说与他知道,就唤四个掌家过来。
四人俱皆皓然白须,跟罗公从北齐到今,同荣辱,共休戚,都是金带前程,称为掌家。
老夫人道:“你四人可同公子往演武厅去看秦琼比试。说那守门官有拦阻之意,你说我叫公子去的,只是瞒着老爷一人就是。”
四人道:“知道了。”
公子见母亲吩咐,不胜欢喜。忙向书房中收拾一张花哨的小弩,锦囊中带几十枝软翎的竹箭,看完表兄比试回家,在荒郊野外,射些飞禽走兽玩玩。
五人上马,将出帅府,守门官依旧拦住。掌家道:“老太太让公子去看秦大爷比试,只瞒着老爷一时。”
守门官道:“求少爷快些回来,不要让老爷知道。”
公子大喝一声:“不要多言!”五骑马出辕门,来到东郭教军场。此时教场中已放炮升旗,五骑马竟奔东辕门来,下马瞧操演。
那四个掌家,恐老爷在帐上看见公子,两个在前,两个在后,把公子夹在中间,东辕门来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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