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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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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瘌痢头公狼 (三)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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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獒王冈日森格眼皮底下,两只本该立刻死掉的壮狼安然无恙地溜过去了,一些母狼、弱狼和幼狼心惊肉跳地溜过去了,一群突然又回到这里来的原属于命主敌鬼狼群的狼喜出望外地溜过去了,最后溜过去了那匹用自己的生命掩护着别的狼的红额斑公狼。

    红额斑公狼非常奇怪:獒王怎么了,它不仅容忍了这么多的狼的安全逃离,还容忍了我对它肆无忌惮的挑衅——我暴躁异常,狂扑不已,而它却始终无动于衷?不扑了,不扑了,赶紧走吧,领地狗群就要来了。

    狼群跑进了屋脊宝瓶沟,獒王冈日森格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看都没看它们一眼,心里就想着刀疤和汉扎西:预感怎么这么不好啊,很可能,很可能已经出事了,主人刀疤出事了,恩人汉扎西出事了。

    獒王冈日森格越想越糟糕,烦躁不安地踱着步子。大灰獒江秋帮穷疾步来到它跟前,用身体的扭动对它说起了雪豹失踪的事情。冈日森格惊骇得狂叫起来,像是说原来狼群和我们都估计错了呀。然后举着鼻子吸了吸飞舞的雪片,心绪不宁地又是张嘴又是龇牙,意思是说:风太乱,雪太乱,我的心也乱,我什么也闻不出来,只能闻出我的预感来,我的预感中:刀疤出事了,汉扎西出事了。对不对啊?你们闻闻,好好闻闻。

    所有的领地狗都闻起来,嗅觉格外灵敏的大力王徒钦甲保很快闻到了雪豹远去的足迹,激动地吠叫着,就要跑过去。獒王冈日森格用自己扑向狼尸的行动告诉徒钦甲保:等一等,等吃了狼肉再走,大家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徒钦甲保摁住狼尸吃起来,它的妻子黑雪莲穆穆和孩子小公獒摄命霹雳王跟着它吃起来,所有的领地狗群也都你撕我扯地吃起来。

    冈日森格来到大灰獒江秋帮穷身边,拿嘴唇摩挲着对方的鼻子,用眼睛里的语言和鼻子里的表达絮叨着:你已经看见了,那么多狼居然在我的眼皮底下溜进了屋脊宝瓶沟,这就说,我要走了,我已经不是獒王了。它说罢就走。江秋帮穷跳过去拦住了它:伟大的冈日森格你不能这样,你是惟一的獒王你不能走,你走了领地狗群怎么办?冈日森格依然拿嘴摩挲着对方的鼻子说,缠磨地说:草原上的獒王虽然是惟一的,但不是永远的,我走了还有你,你就是獒王。江秋帮穷吼叫起来,放佛是说:没有哪只藏獒会服气我。冈日森格说:你带着领地狗群去找雪豹,一定要找到雪豹,决不能让它们趁着大雪害牛害羊甚至害人。等你咬死了最多的雪豹,就不会有藏獒不服气了。江秋帮穷坚决而激切地吼叫着:即使我咬死最多的雪豹,我也不能是獒王。冈日森格不听它的,忽地掉转了身子。

    冈日森格闪开了大灰獒江秋帮穷,朝着碉房山的方向奔跑而去。江秋帮穷追了几步,知道獒王去意已定,自己根本追不上,停下来,无奈地叹着气:冈日森格你其实并不了解我,我干什么都可以,惟一不能干的就是獒王。因为我时不时地会有犹疑,会有迷茫,我是一只感情很容易出现倾斜的藏獒,每当感情出现倾斜,我就迷茫得不知道应该干什么了。

    大力王徒钦甲保不解地望着远去的冈日森格,意识到獒王给大灰獒江秋帮穷已经托付了什么,便慢腾腾走到江秋帮穷身边,假装没看见,用肩膀撞了它一下。江秋帮穷忍让地退了一步,谦虚地哈着气,似乎在问候徒钦甲保:你已经吃饱啦?

    半个时辰后,吞掉了十具狼尸的领地狗群在大灰獒江秋帮穷的带领下,离开烟障挂的屋脊宝瓶沟口,循着开阔的冲击扇上雪豹留下的足迹的气味,跑向了远方看不见的昂拉雪山。

    雪豹,所有的领地狗都在心里念叨着雪豹,都已经感觉到饥饿的雪豹正在大肆咬杀牧民的牛羊马匹,一场势必要血流成河的厮杀就要发生了。

    28

    父亲后来说,绝对是猛厉大神、非天燃敌和妙高女尊的保佑。过去,这些西结古草原的山野之神是随心所欲、无恶不作的,你不殷勤周到地供奉祈求它们,它们就会毫不留情地把灾难降临给你。但自从皈依藏传佛教,变得只行善不做恶之后,它们就寂寞了,无所事事了,因为人遇到大事小事,到了寺院首先祈求的是释迦牟尼、无量光佛、琉璃如来、大悲观音、大智文殊、吉祥天母、怖畏金刚等等一些至尊大神,很少有人麻烦它们,它们在冷落中天天盼着人的祈求,好不容易盼来了,那就要一起出动,使劲保佑。要不然我怎么知道应该把木头匣子支在下巴上呢?我的喉咙离狼牙只有两寸,可它就是咬不着,一咬就咬到木头匣子上去了。木头匣子被雪覆盖着,它看不见却可以闻得着,但神把它的嗅觉蒙蔽住了,它连肉的喉咙和木头的匣子也分不清了。

    父亲的说法也是牧民们的说法,肯定是对的,在西结古草原,所有的牧民都相信,父亲是一个许多神灵都愿意保佑的有福之人,甚至连狼都觉得不可思议:送到嘴边的肉怎么就吃不上呢?

    那一刻,在瘌痢头的狼看来,父亲已是半死不活了,面对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咬断他的喉咙再把他吃掉,是每一匹饿疯了的狼的必然行动。它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牙齿咔啦一响,才发现它咬住的根本就不是柔软的喉咙,而是木头匣子,它用力过猛,牙齿一下子深嵌在了木头里,等它拖着匣子又甩又蹬地拔出牙齿,再次咬向父亲时,父亲已经不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了。他的头倏然而起,满头满脸满脖子的雪粉唰唰落下,眼睛里喷射着来自生命深处的惊惧之光,奋起胆力大吼一声:“哎呀你这匹狼,你怎么敢咬我,冈日森格快来啊,多吉来吧快来啊,狼要吃我了。”然后起身,跳出雪窝子,就像一只藏獒一样,趴在地上扑了过去,一边不停地喊着:“冈日森格快来啊,多吉来吧快来啊。”狼吃了一惊,张开的嘴巴砉然一合,转身就跑,以最快的速度撤回到了裂隙里。

    父亲后来说,我们经常说狗仗人势,其实在草原上,往往是人仗狗势,我一喊冈日森格和多吉来吧就把狼吓跑了。狼肯定知道我喊叫的是狼的克星的名字,就像在人的世界里、在藏獒的世界里,传说着虎豹豺狼一样,在狼的世界里,肯定也传说着藏獒的故事,哪只藏獒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毛色,长什么样儿,凶猛程度如何,咬死过几匹狼和几只豹子,狼们肯定知道。狼有自己的语言和思维,它们用一种特殊的方式遗传了这些语言和思维,对生存的法则、种群的消长、克星的数量、食物的来源以及所有关于内部关系和外部关系的认识,就是通过这种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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