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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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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忿怒明王(二)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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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地狗群转眼离去了,平措赤烈依然枯坐在血泊中,他已经不再发抖,傻呆呆的脸上渐渐有了表情,那是悲戚,是喷涌的眼泪糊在脸上的痛苦和惊悸。狼崽这时睁开了眼睛,发现搂着它的那双手已经离开它,正在一把一把地揩着眼泪,便悄悄地挺起身子,小心翼翼地爬出了平措赤烈的怀抱,又爬到了他身后。狼崽停下来四下看了看,感觉腥风血雨正在扑面而来,受不了似的赶紧转过脸去,飞快地跑了。

    狼崽一口气跑出去了两百米,翻过一座低矮的雪梁又停了下来,它辨别着它要去的地方:野驴河上游的方向在哪里?那个阿爸曾经跟它嬉戏、阿妈曾经给它喂奶的狼窝在哪里?它转着圈翘起小鼻子呼哧呼哧闻着,觉得四面八方都是野驴河的气息,就不知道往哪里走了。它徘徊着,发现不远处的雪丘上突然冒出了一双眼睛正在牢牢地盯着它,那是一双狼眼,狼被雪花盖住了,变成了一座雪丘,只露出一双黄色的眼睛毒箭似的闪射着。狼崽浑身一阵哆嗦,惊怕地转身就走。

    雪丘动荡着,银装纷纷散落,狼站了起来,用一种喑哑短促的声音叫住了狼崽。狼崽停下了,回过身去,警惕地望着狼。狼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看狼崽害怕地后退着,就晃了晃脑袋,似乎是说: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断尾头狼的人,但断尾头狼不喜欢你,想要吃掉你是不是?你不要害怕,它已经跑远了,这个地方只有我,我不会吃掉你的。狼崽点了点头,表示相信它的话,扑腾着眼睛奇怪地问它: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为什么不跑?那么多藏獒刚才来过了,你不害怕它们咬死你?

    狼挪了挪身子,把屁股上的血迹亮给了狼崽,好像是说:我的屁股负伤了,我的胯骨断裂了,我是一匹伤残之狼,我怎么跑啊?说着又朝狼崽靠近了些。狼崽这才看清楚,它就是那匹名叫命主敌鬼的头狼,也是一匹分餐了它的义母独眼母狼的狼,它吓得连连后退,就要逃开,却听命主敌鬼声音哀哀地乞求起来:你不要把我撇下,我就要死了,明天就要死了,我想死在野驴河的上游我自己的领地,你能不能带我去啊?狼崽犹豫着:我为什么要带你去野驴河的上游?野驴河的上游在哪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命主敌鬼用鼻子指着说:就在那边,那边,你到我跟前来,我告诉你。狼崽说:你已经告诉我是那边了,我为什么还要走到你跟前去?

    狼崽朝着野驴河上游的方向走去,命主敌鬼跟上了它。它们一前一后慢腾腾地走着。狼崽虽然害怕跟它在一起,但又觉得自己一个人走路也会害怕——害怕孤独,更害怕别的野兽,就不时地停下来,等着一瘸一拐的命主敌鬼。命主敌鬼对它很客气,每次看它停下来等自己,就殷勤地点点头,全然没有了头狼那种悍然霸道的样子,这让幼稚的狼崽感到舒服,心里的害怕慢慢消散了。

    它们走了差不多一天,随着黑夜的来临,狼崽和命主敌鬼之间的距离渐渐缩小着,眼看就要挨到一起了。

    命主敌鬼不禁在心里狞笑起来:得逞了,得逞了,自己立刻就要得逞了。它的诡计就是这样:骗狼崽跟着自己一起走,再骗狼崽消除所有的警惕靠近自己,然后一口咬死这个活生生的食物。是的,狼崽是食物,而且是惟一的食物。命主敌鬼知道自己伤势很重,已经失去了捕猎的能力,如果不能想办法把食物骗到自己嘴边,就只能饿死了。

    幼稚的狼崽哪里会想到这些,还觉得这样挺好,它那失去依靠的心灵期待着的不就是一匹大狼吗?苍茫的雪原苍茫的日子里,有一匹和蔼可亲的大狼陪伴着自己,比什么都踏实。

    它们继续互相靠近着,距离只剩下微不足道的几寸了。狼崽还不知道,自己在命主敌鬼眼里早就不是一匹狼崽,而是一堆嫩生生的鲜肉了。名副其实地成为鲜肉的时间就在下一秒钟,命主敌鬼正在咧嘴等待,只要狼崽再靠前半步,哦,半步。

    19

    小母獒卓嘎其实已经很累很累了,一离开父亲的视线它就放下了羊皮口袋。它坐在地上喘息着,直到力气重新回来,才又叼起羊皮口袋朝碉房山上走去。父亲说过,好的藏獒,优秀的喜马拉雅藏獒,自尊心都很强,一般不愿意在主人面前显出无能来,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上都不会有承担不起的样子,要是成了孬种,首先不屑的是它自己。小母獒卓嘎作为冈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的后代,继承了父母身上最优秀的品质,聪明、勇敢、吃苦耐劳、心理稳健,而且早熟,出生还不到三个月,就已经担负起大藏獒的责任了。但小卓嘎的体力毕竟是孩子的体力,而且是女孩儿的体力,拖着疲倦饥饿的身躯,叼着沉重的羊皮口袋,行走在积雪覆盖的上山的路上,它停下来休息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每一次停下来,小卓嘎都要把两只前爪搭在口袋上,流淌着口水,闻一闻糌粑散发出来的香味。它要是人,一定会说:真想吃一口啊。但它不是人,也就比人更自觉地信守着一只藏獒的承诺:把糌粑送上西结古寺,送到丹增活佛面前。至于它自己的饥饿,那是不能用咬开口袋吃掉糌粑来解决的,尽管藏獒跟藏民一样喜欢吃炒熟的青稞磨成的糌粑。

    小母獒卓嘎幻想着像阿爸冈日森格和阿妈大黑獒那日那样,勇敢地扑向野物填饱肚子的情形,越来越艰难地沿着山路往上移动着,停下来多少次,就要重新起步多少次,终于不起步了,也就到达西结古寺了。这时候,它已经累得挺不起腰来,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息着,似乎再也起不来了。而它面前的羊皮口袋,除了完好无损之外,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那是小母獒卓嘎的口水,它把自己的口水都流尽了。

    西结古寺最高处的密宗札仓明王殿的门前,就要黑下去的天色里,五个老喇嘛围住了小母獒卓嘎,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它怎么了。老喇嘛顿嘎问道:“你为什么回来了?汉扎西呢?你不给他带路他怎么回寄宿学校去?”小卓嘎不吭气,它连“汪”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老喇嘛顿嘎蹲下身子爱怜地摸了摸它,又捧起羊皮口袋闻了闻,惊叫一声:“糌粑。”起身走向了丹增活佛。

    丹增活佛一直在念经,他很少跪着念经,但这次他跪下了,而且不是塌着腰坐在腿上的那种舒服一点的跪法,而是抬起屁股直起腰,低头用天灵盖顶着佛菩萨的神光和护法明王的肃杀之气,铆足了精气神的那种跪法,这样的跪法对他冻馁已极的身体无异于上刑。他咬牙坚持着,从嘴里迸出来的经文瓷实得就像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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