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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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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忿怒明王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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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晚了,来不及援救了,獒王冈日森格用悲惨的叫声表达了它极其复杂的情绪:对自己的失望与指责、对狼群的愤怒与仇恨。它追上了大灰獒江秋帮穷一行,然后带着领地狗群风驰而来,一刻不停,几乎累死在路上,但还是晚了,帐房已经坍塌,死亡已经发生,狼影已经散去,什么也没有了,保护的对象没有了,撕咬的对象也没有了。

    呜呜呜的哭嚎响起来,回荡着,是獒王和所有领地狗对人类死亡的悲悼,也是对藏獒自身的检讨:多吉来吧,你是最最勇敢顶顶凶猛的藏獒,你怎么没有保护好寄宿学校?学校的孩子死了,而你自己却活着。

    多吉来吧还活着,它活着是因为狼群还没有来得及咬死它,獒王冈日森格和领地狗群就奔腾而来了。狼群仓皇而逃,它们咬死了十个孩子,来不及吃掉,就夺路而去了。它们没有咬死达娃,达娃正在发烧,而它们是不吃发烧的人和动物的,它们本能地以为发烧是瘟病的征兆,吃了发烧的人和动物,自己就会染病死掉。但不知为什么,狼群也没有咬死平措赤烈,平措赤烈是惟一一个没有发烧而毫发未损的人。

    平措赤烈坐在血泊中瑟瑟发抖,他被疯狂的狼群咬死同伴的情形吓傻了,没有眼泪,没有声音,只有极度的恐怖深陷在黑汪汪的眸子里。面对着跑来救命的领地狗群,他只管呼呼地哈着白气,似乎忘了怀里依然搂抱着那个用来取暖的狼崽。

    狼崽乖觉地闭着眼睛,似乎也闭住了呼吸。它知道所有的狼已经离开这里了,离开的时候它本来是要跳出人的怀抱跟它们去的,想了想又没去,去了就是死啊,断尾头狼一定会咬死它,这个咬死了它的阿爸阿妈,咬死了一直抚养着它的独眼母狼的恶魔,不咬死它是不罢休的。它不想死,当它意识到自己如果进入别的狼群也难免一死的时候,就假装不知道狼们正在撤离,留在了平措赤烈的怀抱里。它已经想好了,只要三股狼群一跑远,它就跳出人怀,离开这里,去野驴河边那个阿爸曾经跟它嬉戏、阿妈曾经给它喂奶的地方,那儿有它出生的窝,还有阿爸阿妈埋藏起来的食物。

    可是它没想到,三股狼群还没有跑远,许许多多藏獒和藏狗就来了。它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心里的害怕就像一只鸟飞进了一个黑暗的深洞,越飞越深,深到地狱里去了。好在獒王冈日森格和领地狗群早已是泪眼朦胧,它们沉浸在极度的自责和悲愤之中,根本没有心思走到平措赤烈身边来,仔细看看他怀里揣的是什么东西。狼崽还活着,在它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掉的时候,它吃惊地意识到自己居然还活着。

    到处都是帐房的碎片,被咬死的十个孩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积雪是红色的,有紫红色和深红色,也有浅红色,偌大一片积雪都被染红了,整个雪原整个冬天都被染红了。獒王冈日森格一个一个地看着死去的孩子,不断地抽搐着,都是它认识的孩子啊,他们怎么就死在狼牙之下了呢?悼亡的悲哀和失职的痛苦折磨得獒王几乎晕过去,它趴下去,再站起来,接着又趴下去,都不知道如何立足,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藏獒了。

    略有欣慰的是,它没有看到它的恩人寄宿学校的校长汉扎西,没看到就好,就说明他还活着。可是活着的汉扎西现在到底在哪里呢?獒王冈日森格卧下来哭着,站起来哭着,后来又边闻边哭。狼群留下来的味道浓烈到刺鼻刺肺,它一闻就知道来到这里的狼至少有三百匹,怪不得多吉来吧伤成了那样,爬都爬不起来了,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多吉来吧知道自己还活着,也知道獒王带着领地狗群来到了这里。但它就是不睁开眼睛,它觉得自己是该死的,那么多孩子被狼咬死了,自己还活着干什么。快死吧,快死吧,无边的大地、饱满的天空,每一片雪花都是它的耻辱。一只藏獒,要么死在胜利的血泊中,要么死在失败的耻辱中,反正是不能苟活,不能在无脸见江东父老的时候还去见江东父老,所以它闭着眼睛,一直闭着在血水里浸泡着的眼睛。

    獒王冈日森格甩着眼泪,四处走动着,好像是在视察战场,清点狼尸,一边清点一边佩服着:不愧是多吉来吧——曾经的饮血王党项罗刹,孤胆对垒,单刀争衡,竟然杀死了这么多狼,十五匹,二十匹,那边还有五六匹。它边数边走,渐渐离开了寄宿学校,沿着狼群逃遁的路线,咬牙切齿地走了过去。

    根据三种不同的气味,冈日森格已经知道来到这里的是三股狼群,三股狼群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逃跑了。它们是西结古草原野驴河流域的狼群,它们从来不会出现在一个地方,今年怎么都来到了寄宿学校?是大雪灾的原因吗?不是,不是,好像不是,往年也有大雪灾,往年它们可都是各自为阵,从来不远离自己的领地。

    獒王冈日森格加快了脚步。大灰獒江秋帮穷和大力王徒钦甲保,还有黑雪莲穆穆和小公獒摄命霹雳王,用同样的速度跑过去,几乎同时超过了獒王。獒王用眼神鼓励着它们:跑啊,跑啊,谁首先追上狼群,谁就是好样儿的。江秋帮穷和徒钦甲保顿时像利箭一样奔跃而去。

    领地狗群新的一轮奔跑又开始了,涌荡胸间的大悲大痛让它们已经顾不得长途奔驰的疲倦,顾不得去寻找獒王的恩人汉扎西,也顾不得去抚慰重伤在身的多吉来吧和恐怖未消的平措赤烈。报仇的冲动、雪恨的欲望,鼓动着它们,就像冬天鼓动着暴风雪,所向披靡地流淌在无边的雪原上。它们抱定了一拼到底的决心,攒足了灭敌杀狼的力量,一个个狂奔狂叫着:狼群在哪里?凶手在哪里?风雪正在告诉它们:就在前面,和它们相距十公里的地方。

    要消除十公里的距离,对獒王冈日森格和领地狗群来说并不轻松,因为狼群也在奔跑。狼群知道,有仇必报的獒王必然会带着领地狗群追撵而来,就把逃跑的路线引向了野驴河以南的烟障挂,那儿是雪线描绘四季的地方,是雪豹群居的王国,那儿有一条迷宫似的屋脊宝瓶沟,狼群惟一能够逃脱复仇的办法,就是自己藏进沟里,而让雪豹出面迎战领地狗群。

    獒王冈日森格很奇怪:这么大的草原,四通八达的西结古,三股狼群聚集到寄宿学校共同咬狗吃人,已经不好解释,朝着一个方向共同逃跑,就更不可思议了。一定有一个不可抗拒的原因,迫使它们不得不违背狼界的习惯,去做一件连它们自己都不知道结果好坏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原因呢?獒王冈日森格一直奇怪着,又寻思这样也好,要是三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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