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大悲原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四章 野骛之父 (二)第(1/2)页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果果哈奇南部荒原与丹那山的西北端接壤。秋天来临的时候,塔崩部落开始北进,在慕腊特河流经山谷的地方和野马群分手,朝冬天不太寒冷的谷地深处移动。而野马群却要沿着河水,依山进入雅隆盆地,在那儿躲开一年一度的寒流,直到冬天过去,然后登上高寒的帕加草原,和春天一起出现在慕腊特河上游地段,再顺河而下,前面就是夏天,是和原路返回的塔崩人再度会合的日子。生命就在这种迁徙中接受着大自然冷酷的挑选,该死的死了,该活的就证明已经处在了轻易不被摧垮的地位。灾难与幸运对人和野马一视同仁。

    这一年初夏,和塔崩人同时瞩望到河北岸的野马群的,还有野骛部落的达克帕罗和金塔娃。那会,塔崩人刚刚做完选址下帐的事情,就迫不及待地想用野马肉作为第一顿晚餐。他们涉过河去,把在弓箭下倒毙的野马就地剖开,卸成几大块,再用皮绳捆扎好,让自己的马驮回营地。有几个人过来和达克帕罗搭话,没说几句就惊呼起来,有人见过他,没见过的也听到过这个响亮的名字。一个白皮肤的少年飞马回去,将来了贵客的消息告诉塔崩酋长。塔崩酋长出帐迎接,尽管离客人只有几百米.但他还是跨上了自己的骑乘,打老远就笑着朗声问好。达克帕罗说,伟大的酋长,夏天来了,慕腊特河准备好了最肥的野马。但是我要说,迎接你们的不是铺天盖地的野马群,而是我。你们看,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他指着自己身边的几匹辎重的马又说,它们是马,马身上是皮袋,皮袋里面是各种弓箭。弓箭可不是像野马肉一样能够狼吞虎咽的东西。塔崩酋长身边已经簇拥了许多人。他们一起哈哈大笑。酋长说,我要用我们部落的所有牛羊换取你的弓箭。要是你不答应,那你就别想离开我们。达克帕罗说,我不会离开你们,因为我是来找朋友的。酋长说,你的朋友就在眼前,要是你不赶快进我们的毡房,小心横空飞来一支响箭射中你的女人,就像射中野马那样。达克帕罗说,她不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嫂嫂。我带她出来,是因为她的善良和纯洁感动了我。我必须保护她免受别人的损害。我的兄弟是个软弱的人,我猜想他很有可能把她交给可恶的柯柯人,所以我带她逃了出来。对你们来说,她是一个陌生的人,即使天气炎热,她也要用彩锦把头蒙起来。接受她吧,等她早晨起来梳妆打扮的时候,等她把你们当作可以信赖的朋友之后,你们就会变成哑巴。因为你们为她的美貌所感动却不知道怎样称颂才算恰如其分。酋长说,为了得到这种荣幸,就让我们全体变成哑巴吧。

    塔崩酋长和达克帕罗几乎同时跳下了马,拥抱在一起。白皮肤的少年机灵地过去,牵着金塔娃的马朝酋长的毡房走去。这一天,塔崩部落的人们过得愉快而充实。他们在草地上簇拥着客人,喝够了马**,吃够了野马肉,敲着手鼓唱起了歌。天黑了,金塔娃揭去了蒙在头上的彩锦。人们点起篝火,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孔。部落中的女人将她围了起来,似乎怕男人们抢走。男人们则高声奚落着她们,说要是天空夜夜都有明月照耀,那些星星就该自动泯灭。白皮肤的少年在沉默。他好像漠视着金塔娃,眼光不时地扫向和酋长起劲说话的达克帕罗。这情形被了解他的每一个部众的酋长发现了,大声问道。我的白孩子,你有什么话要对我们的客人说?白孩子有些慌张。但他还没有学会掩饰,只好说出自已的心思,我有一首歌想献给客人的嫂嫂,不知客人允许不允许。酋长爽快地自作主张,我们的客人会允许的,因为他和我们一样尊敬诚实的人。达克帕罗也说,俊美的白孩子,你就唱吧,辜负了这个好时辰,连我也会替你遗憾。白孩子唱起来,开始显得很拘谨,声音也很低沉,渐渐地放开了嗓门,歌声变得开阔潇洒,感伤的情绪像露珠一样透明。

    冬天的寒风试图把一切抛弃.

    荒凉夺走了我的爱人的热情,

    当山豹撕住男人的衣袍,

    游牧者的歌声就渐次哑寂。

    你一如荒原,我的姑娘。

    对歌者冷漠,对骑手冷漠,

    对亲人冷漠,对朋友冷漠。

    冷漠啊磨硬了我的心肠,

    轻轻地在岁月里没有声响。

    人们不再出声了,静静地听着。金塔娃瞪大眼,吃惊地望着歌手。塔崩酋长对达克帕罗说,我们部落的歌手轻易不唱,一旦唱了,那就是内心的感情实在憋不住了。达克帕罗对白孩子笑着说,朋友,把你的歌喉借给我,或者用我的弓箭交换吧。白孩子认真地摇摇头说,歌喉是借不走换不掉的.如果能够办到,我当然非常愿意,因为最美丽的女人需要最美丽的歌声终生陪伴,弓箭再多对她又有什么用呢?达克帕罗表示不同意。他说,歌声是撵不走敌人的,只有弓箭才是我们生活的依据,是胜利的法宝。它能打败任何敌人,也能射倒最好的歌手。白孩子说,歌手不会倒下,如同歌声永远不会消逝。除非你的嫂嫂说,歌手的歌跟狼嗥一样难听,那他就再也不唱了。达克帕罗爽朗地大笑,又望着身边的金塔娃说,我的嫂嫂是不会这样说的。我的朋友白孩子,继续唱你的歌吧。白孩子不为人觉察地叹息了一声。人们嚷嚷起来,要求他把刚才的歌再唱一遍。白孩子又开始唱。酋长的脸色渐渐沉暗了。达克帕罗喝光了最后一碗马**。金塔娃发痴地听着歌声。

    夜深了。为了明天,人们需要休息。所有人都表示愿意睡在露天的地方,把自己的毡房让给客人。酋长说,就让客人自己选择吧。达克帕罗客气道,英明的酋长,我们听从你的安排,就像战士要根据你的命令选择生死那样。酋长说,白孩子,让你的母亲陪伴着我们的姑娘。达克帕罗,你呢?我的毡房虽然昏暗,但有了你,它会变得光明无比。达克帕罗说,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白孩子是个性格孤僻、落落寡合的少年,作为部落的歌手,他并不喜欢在大家面前卖弄嗓子。他觉得有时候有些歌只有唱给自己或者唱给无言的草木,才能唱得感情充沛,才能细致入微地表达自己的心思。他常常离开人群,一个人来到僻静的草地上放牧。在这种时候,假如有人跟踪着他,就会听到他的歌声如同河溪一样不尽不绝。人们虽然无法窥探歌手的内心世界,但一定会被歌声感动,尤其会感动那些在坎坎坷坷的生活中苦苦寻求的人。巴思坎得尔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听到了白孩子的歌声,不由地勒马停下。

    我爬到高高的白杨树上,

    为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