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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瓶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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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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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笑出了声,“对呀,我确实叫岑昊飞。”

    这一笑,先前的尴尬就都不见了踪影。一个耳钉,让我和这个初次见面的孩子聊到了我的家事。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此后,我们没有再讨论昊跃。至于是什么事夺走了我最爱的亲人,在结果面前已经显得不重要。白血病不算什么稀奇。对于我这个高中毕业的人来说,没有足够的能力把他从死神手里夺回来也没什么奇怪。对于这样的结果,我接受。我也只能接受。

    和昊跃离开我相比,被苦等四年的女友抛弃也就不算什么大事了。可这两件事加起来却让我突然间意识到,能力很重要,而在现实的世界里,钱是衡量能力的重要标准。

    正因为如此,我坐到了这次航班上。

    我没有高学历,唯一能够支撑我生活的也就只有一项稍有些价值的技能。从离开家那天开始,我就在深圳一家设备制造公司学习焊接。几年下来,也算得上是一个熟手技工。我很清楚自己的境况,所以从来没有过什么远大的梦想。十年间,我没有换过工作,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一个月几千块钱的收入,虽然略显拮据,可还是勉强养活了我和昊跃两个人。

    直到昊跃离开,我突然开始有了大多数人一早就有的追求——我要赚钱。幸运的是,没过多久我就找到了这样的机会。

    每到年尾,都是老板最头疼的时候。每天上门催收货款的人络绎不绝,而别人欠自己的钱却没那么容易收得回来。对于一家规模不大的民营企业来说,生存十几年已经不是易事,最后的灭亡多半是因为资金链的断裂。

    今年老板的日子更不好过。金融海啸席卷全球,国内民营经济各个产业链条中只要有一个环节牵涉到外贸,不利影响就会向上下游迅速蔓延。金融危机的伤害只是其中一方面,而由此引发的信任危机更是给民营企业带来无法估计的伤害。对于我们公司来说,最现实的问题就是货款。一面是不付钱拿不到生产所必须的钢材,另一方面设备发货后却迟迟收不到货款,几个月时间内公司的流动资金就迅速被掏空。老板试图效仿钢材贸易企业,要求订货商付了钱才发货,结果对方干脆不提货,整套设备搁置在车间,连正常生产都受到影响。公司最大的一笔应收款多达2000万,是2007年初包头客商订购设备的款项。对方当时只付了三成订金,约定剩余部分在设备交付使用后半年内付清。结果两年过去了,连一分钱都收不回来。

    时近年关,我自告奋勇,让老板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我有办法收回设备款,希望他能给我应得的奖励。跟了他十年,他知道我的性格。我知道他并不抱太大希望,可还是同意让我试试,并答应如果收回货款,将按3%给我奖励,也就是60万。这对于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相当于我这么多年工作的收入总和。我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方法,但我确定,不收到钱,绝不回来。顾不得元旦将至,我迫不及待地开始了这份有可能给我带来超额回报的工作。

    欠钱的人叫李向前,在包头经营一家设备服务公司。他自己不生产设备,也不是设备的使用者。他所做的事情就是承接各类制造企业的新厂建设或设备更新换代工程。他从全国各地购买各类设备,负责安装以及投产后的维护。在设备款的基础上加收一定比例的服务费用,构成公司的主要利润来源。凭借他广泛的人脉网络,把公司做得颇具规模。除了正常经营企业之外,据说他还涉足一些房地产项目,甚至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收入,资金实力可见一斑。以至于老板第一次跟我提起这个人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叫“李向钱”。跟他通电话的时候他就在包头,很痛快的让我去找他。我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应对我这个讨债的,我只是想,先见到人再说。于是,我就由上海转机飞往包头。碰巧,就在飞机上遇到了这个和昊跃很像的男孩儿。

    在后面的聊天中,我得知他在上海读书,元旦假期提前回家。问起他的名字,他只说他叫小磊,我也就没再追问他的全名。下飞机的时候,他祝我在包头过得愉快。

    短短两个多小时,这个男孩儿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我万万没想到,之后我会再次遇到这个男孩儿,并且是以一种我更加想像不到的方式。

    一走出机场,就看到有人高高举起写着我名字的纸板。半个小时后,我被带到一家酒楼的包房。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场面。整个包房就是一个巨大的蒙古包,要走上几级台阶才是餐桌。坐在这里吃饭,自然就会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那是一张装饰华丽的餐桌,至少可以容纳20个人同时就餐。桌上的陶瓷餐具整套都带有金边和花纹,另配有一只银制小酒碗。主位背后的墙上是一幅巨型壁画,好像是讲述蒙古人狩猎的场景。台下是一块至少有20平方的空地,铺着极具民族特色的地毯。墙角立着一面鼓,正中摆着一张长型翘边桌子,看上去像是用来做某种仪式的。穿着民族服装的服务员不下十个,站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看着这场面,一面感叹自己的孤陋寡闻,一面在心中暗骂,这么奢侈的消费,却两年不还钱,不是无赖就是流氓。

    完全搞不懂这是在演哪出,从来就没听说过有人用这种级别的待遇迎接一个上门讨债的人。我不知道这个李向前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但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接我的人安排我坐下,然后边打着电话走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里面,还真的有些局促和不安。

    等了大约十五分钟,门口热闹子起来。男男女女十几号人鱼贯进入包房,一路有说有笑。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看上去大约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和我想象中大腹便便的样子大相径庭,腰板挺拔、面泛红光。直觉告诉我,他就是李向前,事实证明我没有猜错,他每经过一个服务员身边都会被叫一声“李总”。

    他径直走向我。我也早已起身,一面观察着,一面在心里盘算着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没有钱支付设备款。

    “您就是岑先生吧?”还差几米才到我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向我伸出了右手。“原来这么年轻啊!哈哈哈……”

    我礼貌地和他握了手,用同样官方的方式和他打招呼,“李总看上去也很年轻啊,和我想像中也不太一样。”

    “是吗?都快五十岁的人喽。哈哈哈……”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爱大笑,有人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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