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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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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下无贼(二)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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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王薄就是因为沒钱旅游才做贼的。旅游是为了寻找灵感,可是跑了几年也沒找到,越跑越沒有感觉。王丽就取笑他,说艺术是圣女,你太脏,找不到的。王薄咂咂嘴,不吱声。

    这次他们來大沙漠实在是因为沒什么地方好去了,沒想到來到大沙漠一待就是几个月。他们以车站小镇为基地,不断往沙漠深处走,有两次遇上沙暴差点送命,还有几次碰上狼群差点被狼吃了。王丽吓坏了,老是闹着要走。王薄说要走你走,我还要住些日子。王丽只好陪着。王薄被大沙漠镇住了,这是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大沙漠并沒有任何风景,大沙漠里只有沙丘,光溜溜的沙丘,百里千里都是沙丘。站在大沙丘上极目远眺,沙丘一个接一个,重重叠叠,无边无际,在阳光下光波粼粼,一如浩瀚的大海。而在阴霾的天气里,大漠则雾气缭绕,隐现的沙丘如几百里连营,你甚至能听到隐隐的号角和厮杀,让人森然惊心。相比之下,他所见到的那些百媚千娇的山水,就显得轻浮和机巧了。

    王薄在大沙漠里流连,翻过一座沙丘又一座沙丘,喘吁吁不得要领。他真是弄不明白,这单调得不能再单调的大沙漠何以如此震撼人的心魄?但后來他突然明白了,大沙漠的全部魅力就是固执,固执地构筑沙丘,固执地重复自己,无论狂风、沙暴还是岁月,都无法改变它。

    回到小镇休息几日,两人谁也沒再提起沙漠。过去每游一处山水,回來总爱戏谑一番,现在沙漠却成了禁忌,王薄变得沉默寡言。几天后他终于开口,说:“我要回去画画了。”王丽幽幽地看着他,很久沒搭话,半夜里突然说:“咱们该分手了。”

    他们终于决定告别大沙漠。

    在车站看到傻根完全是个意外,两个人全愣住了。

    这个从沙漠走出來的傻小子,居然固执地认为世界上沒有贼!就像大沙漠一样固执。

    那一瞬间,王丽突然有点感动。

    她扯扯王薄的衣袖小声说:“这小子……特像我弟弟,傻里傻气。

    这是一趟慢车,差不多个把小时就停一次,每停一次就上來许多人。座位上早就坐满,过道上挤了不少人,大包小包竹筐扁担,横七竖的。”王丽时常给弟弟寄钱,可弟弟不知她是贼。

    王薄转头看着她,目光怪怪的,沒吱声。

    上车后,王丽说:“坐哪儿?”

    王薄说:“随你。”八。幽暗的灯光下弥漫着热烘烘的气味,不时有人大声争吵。一个看上去有点瘸腿的老人在过道上挤來挤去,老是找不到一个可以立足的地方,急得骂骂咧咧。傻根看到了,站起身正要招呼让座,被身旁的王丽一把拉回座位上,低声说:“少管闲事!”傻根又乖乖地坐下了。他有些不太明白这女子什么意思,仿佛他是她的什么人。但他似乎乐意服从她,就重新坐好,仍是东张西望。这时他看到王丽挤到过道上,靠近那个瘸腿老人说了一句什么,老人一愣,慌慌地往另一车厢去了。等她回來坐好,傻根本想问她说了什么,却憋住了沒问。就有些纳闷。

    傻根一直处在兴奋中,每次停车,他都要打开窗户往外看,黑黢黢的村庄小镇越來越多,就有一种重返人间的亲切感。小站稀疏昏暗的灯光,举着菜篮在窗口叫卖的女人,都让他感到新奇无比。几年待在大沙漠里,恍若隔世,他想对每一个人都笑笑,对每一个人说我挣了六万块钱,要回家盖房子娶媳妇啦!傻根的心窝窝里像注着蜜,想让所有的人和他分享。

    这时王丽好像受不住车厢里混浊的气味,熏得想呕吐,猛起身扑向窗口,半个身子压在傻根身上。傻根立刻感到她软乎乎的身子,窘得手足无措。可是王丽突然尖叫一声:“哎哟!”又反弹回來,原來是对面的瘦子站起伸懒腰踩了她的脚。王丽气恼地瞪他一眼:“干什么你!”瘦子阴阴地往下瞅瞅,慢吞吞说:“对不起,一不当心。”王薄冲王丽挤挤眼,呵呵笑起來。王丽生气地说:“你还笑!”

    王薄觉得有趣极了。先前王丽制止傻子让座,并把那个瘸腿老人赶走,是王丽看出瘸子是个扒手。他骂骂咧咧是装样子的。这种小伎俩骗得了傻根,却骗不了王丽。王丽把他赶走,是不想让他在这个车厢里作案,准确地说是不想让傻根发现真有贼,她宁愿让那个傻小子相信天下无贼。他知道王丽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很傻,她被傻小子一句话感动了,于是要充当保护神的角色。可是这可能吗?王丽被瘦子踩了一脚,又是瘦子疑心王丽要下手,也是从中作梗的意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因此王薄笑起來。

    其实王薄早已看出这个刀疤脸是个角色,只是一时还不能确定是什么角色,小偷还是劫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注意力同样在傻小子的帆布包上,他不会允许任何人碰它。王薄在心里说,你也别碰,大家都别碰。

    他决定成全王丽。

    这是一个美丽的梦。

    夜已经深了。车厢里人大都沉沉睡去,连过道上站着的人也在打盹。不时有人撞在别人身上,邻近被撞醒的人一下醒过來,转头看看,又继续打吨。大家都显得格外宽容。也有几个人沒睡,仍在注视着傻根这边。他们是些悠闲的旅人,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什么事情发生。

    王丽已经睡着了,头靠在傻根宽厚的肩膀上,像一只温顺的猫。傻根先前还试图挪开一点,可是挪一点,王丽的脑袋就跟一点。后來就几乎侧卧在傻根身上。傻根靠窗,已经挪不动了,就冲王薄看,小心翼翼地说:“要不咱俩换换?”其实傻根感觉挺好,肩上搭个年轻女子是个福气,可他又怕人家不乐意。王薄很宽容地笑笑,说:“不用,让她睡吧。”口气就像是赏赐。傻根就有些受宠若惊,重新坐稳了,用肩膀和半个身子托住王丽,动也不敢动,唯恐弄醒了她。他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信任。如此坚持了个把小时,傻根很累了,也开始发困,就渐渐打起盹來,和王丽耳鬓厮磨,睡得又香又甜。

    王薄沒敢睡。

    王薄不睡是因为身旁的刀疤脸沒睡。

    王薄试图和他聊聊,就问:“先生到哪去?”

    “前头。”刀疤脸爱答不理的样子,继续抽他的烟,地板上已扔了一片烟头。这家伙显得百无聊赖,不时翻看那本有半裸女人的杂志,光线不太好,看不清字,就只看封面和插图。一时又丢下,继续抽烟。刀疤脸精神好得很。王薄相信他在等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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