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他在心里想,你不会有机会的。他决心和他较较劲儿。尽管他觉得这事有点荒唐。荒唐就荒唐吧,人生在世,大约总会做点荒唐事的。
此后的三天三夜,车上人上上下下,最早一块上车的人大部分都下车走了,唯独傻根和他周围的几个人沒谁下车。他们谁也不知道对方要去哪里,就这么死死随着。
王薄和王丽早已达成默契,两人轮流睡觉,不管傻根临时下车买东西还是上厕所。总有一人跟在后头。傻根已在他们严密监控之下。一次傻根下车买吃的,一群人围住一个食品车,傻根掏出钱买烧鸡,不知道一只手伸进他的帆布包。王丽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挤出人群正要离开,王丽高跟鞋一歪踩在那人身上,转眼间又从他裤袋里把钱掏了出來。傻根买烧鸡出來,王丽迎上去说看你把衣领都挤开了,不冷吗?就上去为他扣衣领整衣裳拉正了帆布包偷偷把钱塞了进去。傻根站得像根冰棍心里却热乎乎的眼泪几乎流出來,自从离开老家的村子,已经几年沒有女人为他这样拉拉拽拽整衣裳了,就热热地叫了一声:“姐,你真好!”王丽说:“快上车吧,车要开了。”傻根在前头往车上跑,王丽的眼睛湿润了。这一声“姐”叫得她心里热热的血往上涌。
在这三天三夜里,刀疤脸一直有些漫不经心。还时常抽空打个盹,他不可能老是不睡觉。但只要傻根一动地方,他就会立刻醒來。他并沒有急急忙忙跟着傻根,可是傻根下车买东西上厕所,却一直都在他的视野里。刚才在车下发生的一切,傻根浑然不觉,刀疤脸却从窗口都看到了。可他依然不露声色,掏出一支烟又抽起來。
这天傍晚,车到北京站。
傻根要转车到郑州,王丽热情地帮他买票。傻根和他们已经很熟了。傻根说姐太麻烦你了,王丽说你别乱跑就站在这里别动,对王薄说你看好他我去买票,就急匆匆去了。北京火车站很热闹,傻根的眼睛有些不够用,东看看西看看,有人聚堆说话,他也凑上去听听;看人扛个牌子接站,就上去摸摸牌子。王薄将他扯回來,说你别乱跑过会儿跑丢了!傻根就笑笑站住了仍是东张西望。王薄一边看住傻根,一边也在东张西望。看了几圈,沒发现那个刀疤脸瘦子,心里便有些得意,估计这家伙看看无法下手,只好走了。王薄和王丽说好在北京下车的,他要去中国美术馆看看画展,离开画界几年,他想知道画界有什么变化。现在刀疤脸走了,就沒人知道傻根身上带有钱,让他一人回去也可以放心了。
过了很久,王丽终于捏着车票回來,圆圆脸上汗津津的,头发凌乱。王薄打趣说遭抢啦?王丽说你倒清闲,买票差点挤死人,快上车吧时间要到了。拉起傻根就往站里跑,看王薄还站着就说你愣着干什么,快走啊!王薄疑惑说干什么?王丽说上火车啊去郑州。王薄说不是说好在北京下车的吗?王丽说我买了三张票,干脆送他到家。王薄说你疯啦?王丽说我沒疯,你不去拉倒我自己去,扯起傻根转身就走。王薄眼睁睁看他们要进去了,突然喊一声等等我!拎起包追了上去。
他知道他拗不过王丽。
三人上了火车正在寻找铺位,一个小偷就盯上了傻根,手刚伸向他的帆布包,就被王薄一把捉住了。但王薄沒有声张,只用力捏捏他的手腕。小偷赶紧溜了,他知道遇上了高人。傻根见王薄和那人拉了拉手,就说你们认识?王薄说认识。傻根说认识怎么沒说话?王薄说他是个哑巴,刚才是用手语交谈。王丽捂住嘴笑,傻根却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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