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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子弹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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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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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高指示:以粮为纲,全面发展。

    亲爱的爸爸妈妈姐姐路白冬妮娅:你们好?

    革命风雷激荡,战士胸有朝阳。很长时间沒有给你们写信了,原因是自从我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以后就十分忙碌,党内党外的许多事情都需要我去做。

    目前我们又一次掀起了学大寨的新高潮,誓把我们连建成大寨式的连队。

    在庄稼遍地,牛羊满坡的喜人形势下,我们又进军草原砍伐红柳,准备开垦新田地。红柳是天然烧柴,所以整个冬天,荒原到处都是暖融融、喜洋洋的,有这样一首诗写道:

    千朵花,万朵花,比不上荒原大寨花,毛泽东思想阳光照,雨露浇开幸福花。

    遗憾的是,对我们连的大好形势有些落后分子总是耿耿于怀。他们造谣说我们连前年就宣布粮食要自给自足,结果年底时亩产只有十五斤,连种子都沒有收回來,全连吃了一个月就开始饿肚子。我们连长坚决反驳了这种谎言,义正词严地向团里汇报,我们连的粮食不仅够吃,还能支援其他连队。

    于是谣言又起,说团里派了三辆卡车來拉粮食,才发现我们连已经饿死了四个知青。

    这样的谣言传到师里,师里居然相信了,在调拨救济粮的同时,把发给我们连的学大寨先进集体和发给连长的学大寨先进个人的奖状收走了。

    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阶级斗争是青年的一门主课。我们连的现实充分证明,毛主席的话是多么正确。而我们也在阶级斗争的大风大浪中茁壮成长起來了。我们心更明眼更亮,我们分得清好坏,辨得清是非。

    前个时期我们连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远在湖南老家的老婆來看连长,连长寻思他老婆是地主的女儿,自己怎么可以和她继续同流合污呢?就扯谎说要去团里开会,躲到别处去了。到了半夜,他悄悄进去放了一个知青的骷髅在老婆枕边,老婆早晨醒來,尖叫了半个钟头,把骷髅砸碎了,这是知青的骷髅,居然让地主的女儿砸碎了。第二天晚上,连长又溜进去又放了一个骷髅在老婆的被窝里。老婆再也不敢住了,等连长“开会”回來,就嚷嚷着一定要换个地方。

    连长说换地方也沒用,你肯定踩到哪个男知青的坟上了,荒原的鬼,可都是急色的,你睡到哪里他就要陪到哪里,看來你得走了,再不走连我也会倒霉了,你想想,他既然迷上了你,怎么能允许另一个男人睡在你身边呢?

    他老婆挺迷信的,來了三天就叫他吓走了。

    连长告诉我们,毛主席说必须站在人民群众这一边,绝不能站到人民的敌人那一边去,这是一个马克思列宁主义者的根本立场问題。我听毛主席的话,又一次经受住了阶级斗争的考验。

    马上有落后分子议论我们连长说:打发走了老婆还不是想跟别的女人胡搞。

    我坚决不同意这种议论,连长不让赫鲁晓夫式的人物睡在身边是站稳无产阶级立场的革命举动。

    有几个知青甚至把连长的事告到了团里师里,团里和师里根本就不予理睬。落后分子们又说,这是因为连长的事在农建师是普遍现象,师长团长都在糟蹋女知青,谁管谁啊?

    这纯粹是诬陷广大领导干部了。作为一个革命知青,我坚决反对。

    银斧当空舞,荒原展宏图。大面积砍伐红柳的革命战斗终于结束了,我们望着山一样堆起來的烧柴,深深感到学大寨又有了新胜利,批林批孔又有了新成果。

    连长说谁愿意留下來看守烧柴?

    我是革命知青,毛主席的好战士,我第一个举起了手。

    连长说好,我赞成这样的口号,叫作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希望你不要辜负组织的信任,坚持到底。

    爸爸妈妈姐姐路白,好长时间沒有接到你们的信了,十分挂念。希望我们在不同的战斗岗位上,投身革命的洪流,共同扬起理想的风帆,前进。

    向你们致以革命的敬礼。

    这是我在荒原最苦的日子,一天到晚就―个人。

    当初连队砍完了红柳离开草原时连长说:老木你留下。我说不。他说这是命令你必须服从。

    又说:绝对不能出事,出了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我就倒霉了,烧柴地离连队八十多公里,想回去看看自己的爱人都不可能了。

    当然不仅仅是遥远,更重要的是害怕出事,草原上的牧民恨透了知青砍伐红柳,碰到堆起來的烧柴说不定就会一把火烧掉。二十五连就有过一次这种事情,看守烧柴的知青说不清楚,就被当成反革命纵火犯判了七年刑。

    我当然不想被判刑,小心翼翼地守着,哪儿也不敢去。

    寂寞难耐的时候就唱歌,那些日子,我把会唱的歌全唱完了,无数次地重复着,嗓子哑了。

    不能唱歌就干活,我给自己修建了一座木头房子,睡了一晚上,嫌太小,推倒了重建,又嫌太大,又拆掉,折腾來折腾去,最后我说真无聊。

    时间还是那么多。望着天边发愣,一愣就是几个小时,什么都想到了,我的经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不够我回想的了。

    然后就数星星,数云朵,成千上万地累积,眼睛麻了,一看―片花,叹口气说,不数了吧,睡觉。

    想走动的时候我就去找泉水,当然我不能走得太远,方圆两公里的地方來回穿梭,找到了十六眼泉水,第二天重新找―遍。

    再就是捉昆虫了,蚂蚁是最多的,这种东西怎么哪儿都有?还有蜘蛛、蚂蚱、黑甲虫、八只脚的草上飞和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活物。我辟出一块地方围起來,称作昆虫乐园,第二天早晨起來一看,乐园里的昆虫全跑了。我想它们都不愿意做知青,它们那么喜欢自由,典型的无政府主义。

    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只旱獭,几乎是本能地追过去。旱獭进洞了,我就在洞口用烟熏,熏了一天也沒熏出來,我想它肯定另有洞口。

    还有一次我看到一只狼,兴奋地跑过去,狼扭身就走。我追不上它,遗憾地大声喊:回來。

    回來的是―只秃鹫。那天我在草地上睡着了,醒來一看,一只秃鹫就栖落在离我五六米的地方定定地望着我。我吓了一跳,翻身起來说你想干什么?秃鹫**―声飞走了。

    第二天我原地躺下假装睡觉,它又來了。我眯缝起眼望了它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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