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来到了连里,立刻就开会,先是小会后是大会,传达完了毛主席的声音,就把连长王奋进解放了。同时解放的还有赵梦真和所有被陈志他们打成反革命的人。
最后,团里来的人宣布,连长王奋进依然是连队革命委员会的一把手。
吉普车走了。扬眉吐气的连长倒背着手到处转悠,转到羊圈里说:
仇要报,冤要伸,老木你等着瞧,到时候你振臂喊口号就是了。
第二天,连长召集全连知青讲话。他就像打雷―样,把会场搞得轰隆隆响:
他们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围剿真正的无产阶级革命派,压制不同意见,实行白色恐怖,自以为得意,长资产阶级的威风,灭无产阶级的志气,又何其毒也。
接着他喊:陈志在哪里?让他上来。
陈志连夜逃跑了。
连长很失望,但并不气馁,他宣布追穷寇战斗队是反动组织,然后就组织群众―个个批斗该组织的骨干分子。
又是暴力,岁月依然充满了狰狞。
不批斗的时候,连长就把自己和赵梦真关在他的宿舍里。这对他来说既是需要也是炫耀,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战斗洗礼,连长以为自己和赵梦真的关系再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了。
终于又有了灾难。
赵梦真后来说,我真是后悔啊。
赵梦真怀孕了。
这可怎么办?有一天赵梦真来到羊圈,哭着对我说:我本来是要去师部宣传队的,这怎么去?去了也不能演节目了。
我说你不会不要孩子?
她说我也这么想,但是我一听他催我打掉我就不甘心。他家里有老婆,他说要离,既然要离,为什么又不让我要孩子?
我说也对,小心他骗了你。
这时林香雨进来了,她―见赵梦真就把眼梢吊了起来:
你又来了,你答应过我,你不再纠缠他。你明明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你还来?
赵梦真赶紧出去了,消失的―刹那,我看到她背影一歪,差点倒下去。
我对香雨说你那么凶干什么?她不过是跟我商量她肚子里的孩子要不要打掉。
香雨喊起来:她有孩子了?她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我说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的。
香雨的嗓门越来越尖:真的不是你的?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的?
我说我敢向伟大领袖毛主席保证,敢向林副统帅保证敢向文化大革命保证不是我的。
香雨松了一口气,声音马上低了下来:不是就好,我也没有硬说是你的。
我说你已经硬说了,弄得我对你很反感。
她说你别反感,我是关心你。然后就嘿嘿嘿笑起来。
梦真终于没有打掉孩子。当师里专门来车接她回宣传队出演革命现代京剧《红灯记》中的李铁梅时,随车来的师宣传队队长望着她挺起的大肚子,遗憾得摇头顿足:
赵梦真你是怎么搞的?你毁了你的前途你知道不?排好了《红灯记》要去省里演,还要去北京汇报,这么好的事别人抢都抢不来,可是你,自己让自己滚蛋了。
梦真哭着:我知道我把什么都丢弃了,但我是没办法。
连长招待宣传队长吃饭,很严肃地说:以后赵梦真不会再去演节目了。
队长说想去也没有条件了,师里规定,宣传队的女知青都要没有结过婚的。
宣传队长走后,梦真趁香雨不在,又来找我。
她说我真是牺牲的太多了,但是他到现在还不回去离婚,你说我怎么办?孩子―生出来,他就是父亲了,得名正言顺。
我说你催他,逼他,再不听就告他。
她说他早就说了,上面一旦知道了,有罪的是我,他是现役军人,我逼他结婚就是破坏军婚。
我说胡扯,是他强奸了你,又不是你勾引了他。
她说虽然是这个理,可我到哪儿说理去?再说他是孩子的父亲,我也不忍心把他怎么样。
我叹口气,什么主意也没有了。听到墙外有脚步声,就说你快走吧,香雨回来了。
来的不是香雨,是连长。他瞪着我问:
怎么我一来她就要走?你们该不会搞什么鬼吧?
我说连长你赶快离婚吧,梦真跟着你太苦了。说着我眼眶一热,滚出两颗泪来。
连长说我的女人,你哭什么?真是狗逮耗子。以后你们不要再接触,我心里忌讳。
我说连长你放心,我已经有老婆了,不会再和梦真有什么了。
连长说难道你还想有点什么?
我没吭声,心里恶恶地骂了―句操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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