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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音流韶之风月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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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愁见孤城落日边(下)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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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庄严的石碑却已极度倾斜,宛如巨舰上一截就要折断的巨大桅杆,在暮风中微微颤抖,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这昔日的庄严与今日的残败,悲壮的恢弘与随时崩催的危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漫天黄尘中显得那么触目惊心。

    这也正是这座城池给人的印象。

    风雾凄迷,墓碑危如悬卵,一个白袍少年的身影正笼罩在墓碑巨大的阴影之下。

    他悬坐在墓室边缘,那袭宽大之极的白袍沿着他的足尖,从墓室门楣上徐徐垂下,几乎一直与地面的黄尘衔接。

    他的身形本已极为纤瘦修长,在长袍的衬托下,更让人产生出一种妖异的错觉--他的整个身体仿佛已化为那条长长的丝带,从高大的墓室悬垂而下。

    这几乎与墓碑上的蛇形雕饰有了诡异的相似。

    暮风吹起,他单薄的身形一如那摇摇欲坠的墓碑,在满天黄尘中瑟瑟颤抖。巨大的面具与他飞扬的银发一样,无限苍白,在天地一片昏黄中显得突兀而孤独。

    他默默注视自己的怀抱。

    那是一个正在啼哭的婴儿。

    他紧紧抱着手中的婴儿,目光中有无尽的悲伤,仿佛是一个被遗弃在荒城中的孩子,正抱着手中最后的玩具。

    那一刻,他高高在上的身影是如此孤独,如此落寞,如此绝望。

    "重劫?"相思忍不住呼唤出声。

    那苍白的长发,宽大的白袍,通透的眸子,不是重劫又是谁?

    一时间,相思心中涌起了无尽的疑问,想要向他问个清楚。

    这是哪里,她为什么会來到这里,他又怎会出现在石碑之上?

    然而,还沒待她开口,重劫一面轻轻安抚着哭泣的婴儿,一面将手指放在唇边,对相思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突然,他的目光抬起,眼中的忧伤与孤独瞬间消失,化为无尽的怨毒,牢牢盯住他脚下的那片墓地。

    他脚下的尘埃中,跪着一个少妇。她鬓发散乱满面泪痕,眼中尽是惶恐与绝望。她向前跪行了几步,将头重重地叩在墓碑上,声音早已嘶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她磕得极重,只几下额头就已青紫,眼泪在她污脏的脸上冲出道道痕迹:"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婴儿似乎听到了母亲的召唤,在重劫怀中哭得更加凶了。

    相思霍然明白,这个婴儿原來是重劫从这位母亲手中抢去的。看着少妇那绝望的脸,相思禁不住一阵怒意涌上心头,清喝道:"你疯了么?快放了孩子!"

    重劫突然哗的一挥袖,回过头來,通透的眼睛几乎完全被恶魔侵占。他一手悬在婴儿脖子上,沉声道:"再说一个字,我立刻杀了他!"

    相思一窒,清喝猝然顿住。她早就见识过重劫的喜怒无常,却沒见过他如此邪恶的眼神。怕他真的伤害孩子,一时不敢出言。

    重劫将目光挪向那位正在叩头的母亲。他的语气又变得悠闲、从容,还带着一如既往的讥嘲:"你求我?"

    少妇愕然片刻,泪水又涌了出來,不住点头:"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重劫优雅地坐直了身体,纤长的手指在婴儿脸上滑过:"你为什么求我?"

    少妇更惊。为什么?他竟然问她为什么!

    她很想说:因为你抢走了我的孩子,却怕触怒眼前这个恶魔,始终不敢出口。

    重劫缓缓整理着自己被暮风吹乱的长发,似乎陷入了沉思:"为什么?为什么你、荒城的人,你们总是求我,我像无所不能的神么?"

    少妇含泪望了他一眼,他纤瘦的身体簇拥在宽大的白袍中,宛如一个从符咒中走出來的白色妖精。

    但她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重劫注视着她,嘴角挑起一丝冷笑:"或者说,你们虔诚的跪拜都是虚伪,你们奉我为神,不过是因为有求于我。在你们心中,我更像魔鬼?"

    少妇在他的目光下微微颤抖起來,哪里还有回答的勇气?

    重劫轻蔑地摊开手,做了个遗憾的姿势:"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如何求我?"

    少妇只觉一阵绝望从心头升起,她再次匍匐在石碑下,不住叩头,喉头颤抖,却什么也说不出來了。

    为了救回孩子,她愿意做任何事,但眼前这个恶魔根本不想让她做什么,他只是想欣赏她的绝望。她也知道自己的乞求、叩头都是徒劳,但她却已沒有任何办法,只有额头传來的阵阵疼痛,能让她的心稍稍安宁。

    重劫看着她在黄土中挣扎,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良久,他轻轻叹息一声,道:"求不了我,只能求自己了......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试试么?"

    少妇立刻停止了叩头,抬起那张被鲜血玷污的脸,嘶声喊道:"只要你放过他,我什么都愿意!"

    重劫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婴儿,眼中透出极为复杂的神情--怜悯、悲伤、嫉妒交织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他突然一拂袖,一道尘埃自少妇面前飞扬而起。

    墓碑根部的土地上,露出了七只白色的石罐。石罐上分别刻着七只形态各异的长蛇,唯一相同之处是,每一条长蛇都沒有眼瞳。

    少妇在尘埃中咳嗽不止,重劫看着她,淡淡道:"这七只石罐里,装着七种剧毒之蛇。如果咬中你,便会让你承受一种炼狱之苦。冰封、火炙、蚁噬、车裂、陵迟......每一种都宛如重生重死,超越了人间的任何一种酷刑,也超越了你的想象。你要做的,便是将自己的手依次放入这些石罐里。"

    面具后,他苍白的唇际挑起一个极为阴沉的笑意,手指突然从婴儿手腕上划过。

    一缕鲜血宛如涓涓溪流,自婴儿柔嫩的肌肤中流出,沾湿了他苍白的衣衫。

    相思和少妇几乎同时惊呼出声,婴儿也因为突如其來的刺痛而放声大哭起來。

    重劫静静地看着少妇,声音变得无比温柔,充满诱惑:"如果,在孩子的血流干之前,你挨过了第七只石罐,还沒有因痛苦而死去的话,我就放了他。"

    少妇疑惑地看了看眼前的石罐。

    第一只石罐上刻着一条在火焰中舞蹈的蛇。长蛇身上遍布焦木般的裂纹,巨口张开,弯曲如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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