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他再瞪他,虽然我知道我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无济于事,不过被他以这样的方式嘲笑还是很不是滋味的,好像有几只蚂蚁在我心口上爬来爬去。我攥起我标志性的小拳头嘟起嘴。我真的不高兴了,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架子,人家正饿得前心贴后背正要点菜呢,他凑上来问东问西地干嘛?越想越上火,若不是在异国他乡,他又是个警察,我就直接拍桌子了。
我虎视眈眈地仰头正遇上他探寻的目光,四目交错之时,我还是有些莫名地心虚,怏怏地扭头不敢看他的笑容,我只觉得自己的头发根儿都被他笑得酥麻了。这个男人的眉在笑眼在笑连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地都在笑,不过他的眼睛还是沉着的,那里面似乎包裹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勾起我本能的好奇。
“那个女人怎么样?”
“没怎么样,送检了。”
“我们社里已经通知家属了。”
“警方也通知了。”
他的回答实在是缺乏创新,比起办案,他似乎对我更有兴趣。他把他的座位和我的座位换到了一起。我低眉顺眼地要了份海鲜乌冬面,他就挨着边上下棋。我很不谦虚地认为自己对于围棋也略懂一些,一时手痒凑热闹也下了一局,不过实在是水平太臭,被杀得丢盔卸甲没几分钟就蔫了。
我捏了把汗,自己心里头琢磨:还是吃面吧,吃面总不会错的。
丁维天一点儿也不介意方才的不愉快,有一句没一句地与我闲聊:“想早点到达洛杉矶吧。”
“是呀。”我端起杯子装模作样喝了口麦茶,长长的指甲在纸巾上划出一条白色的痕迹。
“这下要晚好几天才能到。”
我点头:“我们已经在第一时间通知社里和美国接待方面了。”
“这就好。对了,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们这个团为什么人数这么少,而且客人还是从全国各地来的。据我所知,一般江浙沪的客人不会从北京出发,而北方的客人更不会选择南方的旅行社来安排自己的行程,你们这么做实在有悖常理。”
我这才意识到,我这是在接受一种变相的审查。我回答起来有气无力:“这次是奖励旅行。”
“奖励?公司内部旅游?”
“差不多但也不全是。这次活动的出资方是美国SFV公司,我们协助他们,通过短信互动的方式,抽出一二三等奖的最佳观众,组织他们去美国旅游并且去拉斯维加斯现场观看比赛。”
“SFV? 国际体育赛事策划公司。”
“就是这家。”
他沉了半晌,似乎是在看棋局,待到我想偷偷结账走人的时候,他才恍然:“你想起什么就及时告诉我,我的房间号是1103,你是206吧。”
我闪烁着哦了两声,猫着腰躲了出去。
对我来说今天的事情太过突兀了,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警察的明察暗访,手该放在哪里,话该说哪几句。见到丁维天之后我才不得不承认,个人气场的确是存在的,或者套用西方的名词解释那叫做人格魅力。回到房间之后,我决定先看会儿电视,然后把自己深深地埋在空调被里,一切的一切等明天再去思考。
新闻当然是用日语播报的,叽里呱啦讲的是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懂。不过,全世界这种社会新闻都差不多,那些似成相似画面和字幕让人提不起精神。第一条是日本首相访美,双方领导人友好握手,接着是某党要员深入社区与民同乐,镜头一转,跟踪报道食品卫生存在盲区,最后一条是民航客机尸体初检结果为心脏猝死。。。
我撇撇嘴斜斜地靠在被子上打个哈欠,我的上下眼帘正在亲密地互相勾引,我给随手换了几个频道最终定格在动漫节目,嘎巴嘎巴嘴,脑子越转越觉得不对劲。我只觉得后背慢慢地发冷,不由自主地抓了个枕头抱住,刚才那个新闻的后半截怎么这么别扭。
想想。。再想想。。。
第一条是首相访美,
第二条某党领导深入社区与民同乐,
第三条关注食品卫生问题,
最后是民航客机尸检结果,
当时屏幕上的字幕又鲜活地蹦了出来:心?死。
今天降落在福冈机场的航班一定会有很多,但是除了我们这架飞机以外,还有哪个航班会与死于心脏病扯上关系?
妈呀妈呀,纪小璐看着也是挺年轻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有心脏病了呢,我们出发之前不还组织过体检吗,怎么一上飞机她就心脏猝死了呢。想到她低垂着的头颅,我的上下牙又不争气地打颤,我觉得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沾上了恐怖的粉末。原本橘红色的电视机套里可以裹进一只残手,一扇扇白色的橱门更是藏尸块的好地方,床下、单人沙发底座、紧闭的厕所门,连我随身携带的那个行李箱似乎都张着阴深深的口子,随时随地会吞掉我的手脚。我陷入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中,明知道意外时刻都会发生,纪小璐心脏病突发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可我这心里头就是害怕。
苍天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还有一些很飘渺的声音在喊:“静静。。静静开门。”
我拼命捂住了耳朵――
砰地一声,房门大开。
“你在房间里怎么不开门?”
傅嘉与一名日籍服务生就像从天而降的机械兵一般站在我的面前,他手里拿着一张备用门卡,精致的脸上明显有不高兴的神色,难道刚才一遍遍隔着门喊我名字的就是他们?一时间我也不知道是该笑自己神经质还是该怪他来的不凑巧。我暗暗给自己鼓气,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些。
“哥,你干什么嘛?”
日籍服务生频频鞠躬:“很抱歉,这位客人坚持我们才这么鲁莽的,打扰您休息了。”虽然他的中文很不标准,我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诚恳。服务生在屋中环视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异样,转身就退了出去。傅嘉显然没那么客气,他那怀疑的目光从我的脸上挪移到我牢牢抓紧的枕头上。我有些生气,他干嘛一直这么看我?
“打你手机你不接,敲你房门没有人答应,到处都找不到你,你说我干嘛?”
“。。。。。。”
“从前有个姑娘叫李静,她是笨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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