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夜色朦胧,给大哥打去电话的时候父亲已经睡下,现在是美国的清晨,大哥向來喜欢研究奇怪的事情,我想在他那里找到些线索。
螺旋纹的刺青发给大哥之后,大哥第一时间要求与我视频。
视频里,大哥的脸色有些微微的怒意:“剑荷,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在哪里发现的,家里还是别处?”
我觉得这件事情现在还沒有定论,所以不能贸然告诉大哥:“是我朋友母亲身上的,怎么了?”
大哥年轻的时候喜欢与探险队游历,据他说在他们去探寻东南亚隐匿的部落时看到过这个标记。在东南亚的传说中,螺旋的标记代表通往死亡的圣殿,拥有这个标记就代表已经受到死神的眷顾,在经历了人生的大苦大难,七苦之后以自身换得死神在死后为他的重生。
“重生?”
大哥点头:“对,重生,据说这样死后的人可以以一种特别的形态存活,近乎永世不死,就是常说的活死人,不过现实中很少有人看到过。传说是降头术的一种。”
那个标记和托老所又有什么关系,父亲又为什么给我看它?从大哥发來的资料里我知道,这样的刺青是在人活着的时候留下的封印,死后封印破灭刺青就会小。父亲的还有,那张阿姨?
柳笙歌回來那天,我们聚在小区外的川菜馆,我说了父亲手心上的螺旋纹,柳笙歌说:“我母亲之前也有,但是大病一场后就沒了。”
随后她又拿出了一张照片,三峡大坝景色秀美,只有中间一团污浊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陆白溪问柳笙歌那是什么,柳笙歌说:“那是我母亲。”
柳笙歌之所以发生意外,并不仅仅是因为发现了照片,更因为,在三峡母女两个凑在一起照的照片中从不显示母亲的影像,照相的老师傅不得已和柳笙歌说出死人照相沒有影子的事实。
她不信,强行带母亲坐船去宜昌做检查,意外就是在去宜昌的船上发生的。她坚信造成她意外的不是母亲。
大家一阵沉默,按照照片上的显示,除了我父亲,寒生的父亲,柳笙歌在托老所所照的照片上那些老人几乎都是死人。
我告诉了大家大哥所说的有关螺旋纹的传说,寒生是个研究生,和我年龄相仿,和我一样起初也不信这个,听我说东南亚的神秘组织,还有降头,他却说:“有可能,东南亚一个小国的传说里用白流苏坐现世和异世的纽带。我父亲进了托老所之后就放了一个流苏挂件在门上。
白流苏,我父亲门前的白流苏,张阿姨门前的白流苏……我看向陆白溪,他也看向了我。
8.
偶然听到父亲和吴海生通电话时提到了阻止、降头这些字,并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了陆白溪,他已经开始调查吴海生,因为这些老人之中,只有吴海生有过两次去东南亚工作的经历。
寒生的父亲陆明死的那天,天下着雨,父亲执意要送老朋友,我只好带他去了寒生家。寒生家很大,和我家一样,他也和父亲居住,父亲的离世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因为托老所的人要在头七那天一起來送老人,所以今天來的人并不多,但是探秘托老所的几乎都來了。
沒來的只有陆白溪和他母亲。
父亲并不多说话,只是看着陆明的屋子一阵叹息,我知道他心里难受。安抚父亲的时候寒生把我叫到身边,手机照片里,陆明的手洁白,手心里的刺青沒了。
而且他父亲在去世的前一晚向他说了有关托老所的一些事情,我猛然想到父亲,去拉父亲手的时候,父亲逃避一样地抽回來。我努力地掰开父亲的大手,曾经的这只手牵着我的手在路上走了许多年华。父亲的手心有很多汗,刺青像是被汗水溶化,在手心里渐渐淡化,就像是父亲的生命一样,一点点地在淡化。
很久之后外面的雨还在下,该离开的人都离开后,屋子安静了许多,我们坐在沙发上,老人们坐在一旁的凉椅上。寒生放了陆明留给那些老人的录音。陆伯伯的声音有些苍凉:“醒醒吧,我们以为能陪着他们,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陪他们在寂寞的人生路上找到一个像我们这样能给他们幸福的归宿,以为这些就是我们爱他们的见证。可是当他们发现了怎么办,发现了日夜照顾他们的父母不过是行尸走肉,发现他们每天吃的东西里被我们放进了我们的血肉,发现我们开始害怕阳光,我们要如何解释?告诉他们那些几乎接近死亡的大病是生与死的交替?告诉他们为了让他们不看出破绽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所以要吃我们的血肉?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沒有了生命见不得光?我不想做那样的人,不想在被发现后得到惩罚的是他们。
“我们为了照顾他们才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活着,但如果为了保护自己而让他们受到伤害,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放弃吧,他们总要长大,总要离开我们,独自飞翔,他们要在跌倒的时候学会自己站起來,自己学做人,学着照顾家人。别忘了他们也终归会有家,会做父亲,做母亲,当他们身处我们的位置,他们自然会明白当年的我们又是如何的爱着他们。”
录音停止,老人们轻轻地抽泣,我看着父亲再也忍不住,抱着他大哭起來,就像小时候一样,父亲摸着我的头,一句句地叫我的小名。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即使老人们都哭了,他们也沒有说出托老所的秘密。
9.
陆白溪回來那天是陆明死的第五天,后天就是头七,五年前吴海生跟随儿子去了东南亚做研究,一年后他儿子意外身亡,吴海生独自从东南亚回來,用儿子的抚恤金买了这里的房子。据说吴海生的儿子是断头死的,在东南亚断头死是代表中了降头。
“我在柬埔寨的朋友帮我查过,关于这些老人死后又重生的事情,也是降头术的一种,在东南亚很多国家的小部落里还有,施降者的目的在控制那些灵魂,以便日后作为降头师的修行。”
柳笙歌道:“有解决的办法吗?”
陆白溪摇头:“老人中的降头是由降头师控制,如果降头师死了,老人们也不会活着。当然这种降头时间久了就会对我们产生反噬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略微金黄的液体里泡着一个红豆一般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我问陆白溪。
“这是杀降头师的孕妇尸油,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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