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小孩子是最单纯的,因为单纯,所以他们根本不明白为什么美丽的孟老师会让她们穿白色的连衣裙,她们只知道穿白色的连衣裙会得更多的小红花。而对孟老师來说,让孩子穿白色的连衣裙,让她们做诡异的一切,这些足已吓唬住那些看不起她的孩子的家长。
而迟墨在家里带着林小小的照片,问我人为什么要死,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孟老师,因为这么做孟老师才会给她小红花,因为红花多,她才会被别的同学羡慕,而她丝毫不认为她这么做是在吓唬她的妈妈。
等着红灯,听着迟墨并不激昂的语调,我淡淡地笑着,我想那个所谓的孟老师对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迟昔,或许她已经明白,只要有我迟昔就不会和她结婚,而她也就不会过上她梦寐以求的美好生活。
只是她把我想得太过简单,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得狠心的,我只记得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把迟昔留在我身边,即使沒有,我也在用我自己的方式报复着他。
2009年新年那天,正阳路的那条车祸高发地段,也是林小小死的那个路口,桃李幼儿园的老师孟紫杉死在了去男友家的路上,因为是货车,所以她被救护人员从车轮下取出來的时候已经支离破碎,而这一切都被我那个并不大的望远镜看得很清楚。林小小死的时候我也是用这枚望远镜看的,远远地,却清楚得仿佛能把她已经断裂的胳膊从汽车的夹缝拿出來,放到她已经沒有呼吸的尸体上。
是的,一切都是我干的,林小小的死,孟紫杉的死,都是我干的,因为我她们才从完整变得支离破碎,而我也因此才能留住属于我的迟昔。
那天下午我和迟墨一起过了新年,新年的蛋糕点亮蜡烛的时候我要迟墨许愿,昏黄的烛光下,小孩子的眉眼泛着一种可爱,闭着眼睛,虔诚地合着手掌,迟墨说,新的一年我希望孟老师给我更多的小红花。
听着她的愿望,我淡淡地笑着,我知道这个愿望她永远也不会实现了。
7.
为迟墨盖上被子,我离开了那个温暖又舒服的家,我还有另一个家,那个家里有迟昔,有妈妈。
按门铃的时候,皮鞋的声音敲打着地面为我开门,门开了,穿着格子毛衣的迟昔就像高中时候一样戴着眼镜,我喜欢那个时候的他,那么优秀,而那时候他心里只有我。新年的晚上,整个屋子却沒有一点儿新年的气氛,点着白色的蜡烛,而白色的蜡烛里围着三张照片,最小的那张黑白照片被放在中间,小女孩很漂亮,梳着辫子,穿着漂亮的裙子,那是林小小。而摆在她身边的两张照片,一张上的女人曾经是迟昔的秘书,四年前却突然辞职,她姓林,在四年前秘密和迟昔注册结婚,林小小是他们的女儿。而另一张照片里的女人是孟紫杉。
坐在被空气凝结得有些硬的沙发里,迟昔拿着烟沉重地说着一切,而那个头发灰白被他叫做母亲的人在角落里哭泣,我却像听故事一样嘴角带着微笑,迟昔的故事里,我和他年少时被面前这个有了孩子却不能抚养的女人弃养,流落到人贩子手里的我们被卖到一户姓迟的人家,所以这世上才有了有名字的迟昔和迟亦寒。因为不能生育才收养我们的养母很不甘心养育的并不是她亲生的孩子,所以迟昔和我的幼年是在无尽的谩骂和虐打中长大的。只是那时候我还不是这个样子,我还会经常地笑,还像一个女孩一样胆小怕事,但是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一切都变了。那是一个下午,迟昔一直都记得,他说那个下午,养父去值班,家里只有养母在,而那天下午,因为饿,偷吃的迟昔被发现,而养母也从沒有那么生气过,拿着那把斧子要砍掉迟昔的手,斧子已经砍下來的时候,养母突然不动了,而只有五岁的我拿着刀站在养母身后。养母死了,捅了养母第一刀的时候我只有五岁,一个五岁的女孩面对躺在地上疼得抽搐的养母,沒有害怕,沒有哭泣,而是继续用刀让那样碍眼的痉挛停止,五岁那年,我杀了要剁掉迟昔双手的养母。
记忆里的一切随着迟昔的音调慢慢复苏,幼年的一切像是被尘埃掩埋的墓碑,拂去尘埃一切都出现在了眼前,是的,是我杀死了养母,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变了,变得阴郁,变得把迟昔当成生命中的一切。
指着面前的灰白头发的女人我问迟昔:“那她呢,她不是已经不要我们了吗?为什么还要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亦寒你不记得了吗,你得到你人生中的第一笔稿费的时候,你许了愿望,你说你想见妈妈,不管妈妈要不要你,你都想见妈妈,你说你这一辈子就想被妈妈抱在怀里。”
我看着迟昔,眼中带着疑惑,从五岁那年,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对记忆我有了自己的定义,想记住的永远不会忘,不想记住的,永远也不会记在脑子里,因此我才会忘了我为什么会又有了妈妈,为什么妈妈又这么怕我。
我已经很久沒有听到那个并不好听的声音,岁月让那个嗓子变得斑驳沙哑,她说:“五年了,我的伤口还沒有好,腿天寒的时候还是会疼,亦寒,是我对不起你们,如果当年我不把你们遗弃,你们也不会有这样的生活。”
怎样的生活,年少的我和迟昔流浪街头,沒人愿意收留两个來历不明的孩子,我们跟过坏人当乞丐,差点儿被分开被卖给不同的人家,但是那段日子我们都过來了,直到十岁被一家救助所收留,在救助所的两年是我们生命中最安稳,也是最恐怖的两年。
收养我们的所长以折磨孩子为乐,直到现在我的手上还有伤疤,那些伤疤交错在净白的手臂上,像是诉说往事一样让我忘不掉,也让我这么多年都不敢穿短衫,这么自卑地活着,而造成那些伤疤的原因仅仅是我第一次在救助所吃饭的时候落在桌上的米粒,十粒米,十道疤,最深的几乎能见到骨头。那时候迟昔在男孩的食堂,而这一切只能我自己去承受,那年我只有十岁。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迟昔觉得欠我的,所以我们像水和鱼一样依赖着彼此。
拉开袖子,手臂上的伤痕清晰可见,那是我所忘不掉的一切,看着那些伤疤我也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个被迟昔告诉我是我们妈妈的女人的时候,我的错愕。那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尽管她曾经抛弃过我们,但是我也沒有恨意,只想像曾经和迟昔说的一样以后幸福地和母亲在一起,可是那天晚上……
看到女人餐盘里的碎屑落在桌子上的时候,一切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而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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