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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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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红衣女孩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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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斯卡车撞翻了多吉来吧。

    但转眼死去的,转眼又活过来了。青年饲养员和另外一些人刚刚把多吉来吧抬上嘎斯车的车厢,它就睁开眼睛倔强地站了起来。它腿上背上头上都是血,望着面前惊呆了的人,把发自胸腔的恶气呼呼地喷在了他们身上。但是它没有咬人,它现在不屑于咬人,哪怕是图谋害他的坏人。它假装不知道是人让它流了血,让它昏死了片刻,摇头晃脑地甩着鲜血,撞开人群,跳下了车厢。

    遗憾的是,它没有按照自己的愿望尽快离开这里,它摔倒了,趴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毕竟是钢铁的汽车撞了它,身体的好几处疼得它无法行走。趁着这个机会,青年饲养员从车厢前面爬下去,拿了枪,就在五米之外瞄准了它。

    多吉来吧是见过枪的,在草原上就见过,知道枪是一种无法抗拒的武器,人只要拿着它,再厉害的动物也只能自认倒霉。它想跑开,瞪圆了眼睛,使劲站起来,又扑通一声卧下了。它把眼睛眯起来,无奈地望望黑洞洞的枪口,又望望更加黑暗的饲养员的眼睛,从肺腑里发出了一串呼噜噜的声音,像是威胁,又像是乞求。饱经沧桑、历练风雨的多吉来吧已经学会乞求了,艰难的生存现实迫使它在天生的阳刚里掺进去了一丝阴柔。但它的阴柔于阴谋无关,它除了真诚,还是真诚,真诚地祈望人不要打死它。

    青年饲养员的眼睛亮了一下,这是来自内心的一丝光亮,它照见了多吉来吧的乞求,也照见了自己内心的善良。他心说我陪伴了它一年,冷热饥饱操心了它一年,尽管它今天咬了我,但它毕竟手下留情了,没有咬死我,我不可怜它谁可怜它?我现在要是心狠一点,它就没命了,要是心软一点,这条命说不定还很长很长呢。再说它离开动物园后并没有伤人,它只是在逃跑,它要是能跑到它想去的地方,就让它去吧。回去给头头说,它伤得不能走动啦,拉回动物园也是累赘,不如丢在大街上,听天由命去吧。青年饲养员这么想这么做的时候,当然不知道多吉来吧那些以命搏杀的往事,不知道它作为饮血王党项罗刹和寄宿学校守护神时雄霸到万夫难当的情状,要是知道,他很可能就会丢开不忍,一枪打死。

    青年饲养员走了,带走了原本要打死多吉来吧的枪,带走了几乎撞死它的嘎斯卡车,把自由和无法想象的命运留给了多吉来吧。司机说:“你的心真狠,你居然把它遗弃了。”青年饲养员说:“我是怕麻烦,咱动物园要一只伤狗干什么。”心想我哪里是遗弃,我这是放生,一只这么强悍的大狗,哪里就会轻易死掉。

    多吉来吧挣扎着站了起来,蹒蹒跚跚朝前走去。人们敬佩地看着这只汽车撞不死的大狗,隔着十几步就给它让开了路。它吃力地抬起头,望着前面百米外一片敞亮的街口,那里大概就是走出城市的关口吧。但是它知道自己是走不到街口去的,最多只能走出钢铁的汽车来来往往的马路,走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它现在急需要卧下、休息,在安静的沉睡中调动起体内自我修复的各种因素,尽快赶走伤痛的折磨,强健起来,奔跑起来。

    它走上了人行道,卧下来喘了几口气,又起身走向了紧挨着人行道的一小片树林。树林虽小,却是葳蕤茂密的,藏在里面,街上的人就看不见了。

    让多吉来吧想不到的是,城里的人和草原上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一点也不在乎一只藏獒的需要和感觉,更有人像狼一样,有着欺软怕硬的禀性。他们看它摇摇晃晃夹着尾巴躲开了人群,毫无反抗的能力,就围住了那片树林,拨开树枝,用一些寒夜贼星一样的眼光窥伺着它。五六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啊唷,两条狗皮褥子也能做了。”“就在这里扒皮,还是抬回去扒皮?”“当然要抬回去了,我不要狗皮,我就要狗肉。”“去,拿绳子来,先把它绑了再说。”

    眼睛和声音都是不怀好意的,多吉来吧已经感觉到了,它愤怒地叫嚣着,却叫不出自己的威猛和凶暴来,乏力和疼痛的感觉让它的大头沉重得低了下来,气体的进出急促而软弱,就像破裂了气管一样嗤嗤地响。它无奈地停止了叫嚣,张大嘴,头一歪,阴森森地望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睛,渐渐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很快绳子就来了。几个闯进树林的人在三步之外用掰下来的树枝试探地捣着多吉来吧,看它没有反应,就挨过来,像宰牲那样,把多吉来吧的四个爪子绑在了一起,又在它脖子上狠狠地勒了几圈。多吉来吧清醒地知道这帮人在干什么,却拿不出一丝反抗的力气,甚至连睁开眼睛看一看的精神都没有了。但是它的鼻子却依然管用,敏感地嗅到了这帮人的味道,而且本能地储存在了记忆里。这时为首的人说:“王祥你看着,我们去找架子车。”王祥说:“你们可要快点,万一它醒了呢?”

    多吉来吧听懂了他们的话,便在立刻就要昏死过去的时候顽强地拉住了自己的意识,闭上嘴,用牙齿咬住了舌头:醒着,我要坚决醒着。然而从心里从脑中出现的却不是清醒,而是迷蒙的晚景,就像草原的雨天蒸起了一天一地厚重的烟岚。死了,眼看就要死了,即使不死于汽车的冲撞,也会死于人的捆绑,狠勒在脖子上的麻绳让它呼吸困难,马上就要断气了。

    但它是那么不情愿断气,它为思念主人和妻子以及故土草原和寄宿学校而活着,现在思念依然存在,它为什么要断气呢?更重要的是还有预感的膨胀,就像它能够预感地震一样,它预感到了西结古草原将要发生的变化:诡异之风正在四处奔跑、危难就要出现,到处都在呼唤多吉来吧的名字。多吉来吧为草原为主人的呼唤而存在,它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将死而未死的迷蒙让多吉来吧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仿佛是远去的,又像是最近的。它让情绪在身体内部的奔涌中安静下来,仔细品了品,散淡的意识便渐渐聚拢在了一个红色的人体上,哦,它明白了,原来是那个六七岁的红衣女孩,她来了,她走进了树林,站到了它面前,带着一脸的小迷茫和小惊讶,声音细细地问道:“大狗你死了吗?”

    多吉来吧天生就有准确理解孩子语言的能力,使出残剩的力气让尾巴摇了摇,又用鼻子咝咝地叹了一口气,它吃力地张了张嘴,像是艰难的呼吸,又像是最后的求助。女孩理解了,女孩天生就有理解动物的能力,她蹲下身子,伸出小手,抓住了紧紧勒绕在多吉来吧脖子上的麻绳。

    守在树林外面的那个叫王祥的人喊了一声:“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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