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都要忍耐着。沿着做好人的道路走,决不反顾。
黑虎觉得自己做得还很不够,许多事还沒有了结,胸前藏着的那个血布包,便时时让他不安和揪心。
有时,黑虎半夜不能入睡,他点上油灯披衣坐起來,取过那四截断指放在小桌上。一边拼命抽烟,一边久久凝视。这个血迹干硬的布包伴随他已有十几年。从当土匪期间,到在关东劳改农场,又直到回家后这三四年。只要一触到它,心里便不得安宁。但他甘心承受这种精神的折磨,希望用痛苦的记忆赎回自己的罪恶。带着它,能时时提醒自己改恶从善。他还有一个执着的信念,总有一天能找到那位大姐,向她真诚地忏悔,并告诉她,自己终于在做好人了,求得她的宽恕。她会宽恕自己吗?会的,一定会的。但他觉得,只有亲耳听到这话才能算数。不然,死后也会不安的……
黑虎背着沉重的精神负担,拖着日渐衰弱的躯体,顽强地生活着。老柳树底下,天天有他忙碌而疲惫的身影;随时能够听到他殷勤的招呼声;看到和他那张山岩般粗犷的脸极不协调的尴尬笑容……
那棵历尽沧桑、巍然而立的百年老柳,使人想到柳镇的第一个拓荒者。他是开垦这片土地的功臣。而他的曾孙,柳镇第一家茶馆的主人,却是个猥琐的罪犯。这实在是善与恶的颠倒。人们只能为之惋惜,感叹,却不能解释,这究竟是人生的荒谬,还是荒谬的人生!
唔,伟大的历史演进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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