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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客和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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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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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九曲黄河,原始、深沉、庄严、豪放,历來是民族精神的象征。千百年來,它一次又一次改道,寻找新的人海口。我们古老的民族,也像黄河决堤一样,一次次冲垮旧制,建立新朝,寻求生存发展的新路,汇入世界民族的**。

    战争和屠杀,破坏和毁灭,痛苦和混乱……伴随着这一整个时期。全社会都在动荡,每一寸土地都在战栗。

    黄河故道更显得荒凉破败了。

    雄伟的大堤,像蜿蜒的巨龙,被斩成无数段,抛掷在七百里故道上。到处残破不堪,到处千疮百孔。

    堤内,荒草萋萋,一望无际;堤外,沙丘连绵,沟壑纵横。

    苍茫的天空下,七八十只乌鸦像一片乌云飞來,“呱!呱!”乱叫着,沿黄河滩寻找可供啄食的东西。忽然,它们发现了猎物。在一个河汊的野草丛中,有一具腐烂裸体的女尸横躺在地上。一条瘦得皮包骨的野狗,正用前爪抓着贪婪地吞吃,一边快活地呻吟着。饥饿的乌鸦群依仗势众,盘旋着在女尸上空疯狂地嚣叫:“呱!呱呱!呱!……”一股股旋动的气流,一阵阵凄厉的叫声,把野狗惊得抬起头來。它耸起一身又脏又乱的长毛,对着一片黑云样的乌鸦狺狺狂吠,企图把它们撵走。乌鸦们毫不退缩,报之以更难听更凄厉的叫声,越飞越低,眼看要盘旋着压下來了。瘦瘦的野狗惧怕起來,一边继续狂吠,一边往后撤离。乌鸦们胜利了,争先恐后地扑到女尸身上,大嘴大嘴地啄食。女尸的眼睛、胸部和肚肠很快就被啄得一片模糊,周围全是污臭的血水。野狗在十几步远的一个荒岗上蹲着。它不停地朝这边吠叫,却不敢冲上來。密集的乌鸦也在你争我夺,抢占着最有利的地位。有二三十只挤不上的乌鸦上下翻飞,“呱呱”乱叫。那完全是混战争抢的一群。

    突然,两只在空中盘旋的兀鹫箭一般冲下來,毫不犹豫地扑向女尸。那钢钩样的嘴在乌鸦群中凶猛地追逐,发出短促而尖厉的叫声:“叽叽!叽叽!……”乌鸦们虽然势众,却无法抵挡这凶恶的天敌,纷纷四散飞逃,又在天空中聚成一片,“呱呱”惨叫着飞往别处去了。

    古老的黄河滩是贫穷和灾难的象征。这里那里,经常能见到腐烂的尸首。在那河汊芦苇深处,似乎隐藏着不可知的秘密和凶险,让人望而胆寒。故道两岸的河汊,有的三五里,有的十多里。最长的一条叫大沙河,向东北蜿蜒一百多里,通向微山湖。和微山湖紧紧相连的,还有昭阳湖、南阳湖,被称做三湖。

    三湖地方,十分宽阔。举目所望,残菱败荷,苇巷交叉;重湖叠岸,百里烟波。遥望湖天之处两三烟村时隐时现。由此再往北,就是著名的水泊梁山了。那里更是别有一番险象。当年一百单八条好汉,在此做出了多少惊天动地的事來。此后历朝,官逼民反,又有无数英雄豪杰试图效法前事,终于未能成功,而抱终天之恨。却有一些鸡鸣狗盗之徒在此出沒无常,残害百姓,白白辱沒了《水浒》名声。

    在漫长的历史时期,北到水泊梁山,南到四省交界处的黄河故道,纵横几百里,成为强人歹徒的世界。既有千人以上的大股土匪出沒,也有拦路打劫的蟊贼栖息。搞得路断人稀,民不聊生。

    一九四七年至一九四八年,人民解放军先后解放了这一广大地区。不久,就组织武装力量,进行了声势浩大的肃匪运动。

    大大小小的土匪,看到这一带成了共产党的一统天下,惶然失措。一般拦路夺财的蟊贼,有的悄悄洗手不干了,有的投案自首了。那些民愤很大的土匪,自知沒有好结果,或潜逃外地,或继续顽抗。

    这期间,有一股号称“三只虎”的土匪队伍,特别凶残。群众反映说,“三只虎”就是白虎吕子云,黄虎刘轱辘,还有一个就是黑虎。他们手下人已经不多,只有四十多人了,却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每人一长一短两杆枪,枪法都特别准。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们时隐时现,接连袭击了十几个村子和乡公所,杀害干部、群众三十多人。

    这天晚上,下着濛濛细雨,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三只虎”又带人从皖北越过黄河故道,偷袭我一个乡公所,补充弹药和粮食。埋伏在故道北岸的解放军一个连悄悄跟上去,突然发起进攻,把他们包围在一片野洼里。附近村庄的民兵听到枪声,从四面八方赶來助战。灯笼火把照得通亮。吕子云、刘轱辘拒不投降,企图指挥手下人突围。左冲右突,枪声响成一片。解放军战士和民兵气红了眼,用机枪扫射顽匪,又连连甩出去上百颗手榴弹,终于把他们全部消灭。四十几具尸体横躺竖卧,布满了一片不大的野洼地。

    可是在清点尸首时,“三只虎”中只有吕子云和刘轱辘被打死,黑虎却不见踪影。是他逃跑了吗?这不大可能。包围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虽然夜黑,却有灯笼火把照着,一只兔子也跑不脱的。

    那么,这一次他沒有來吗?

    如果真的沒來,让这个重要案犯漏网就实在太可惜了!

    指挥这次战斗的是解放军一个营教导员,叫高公俭。他找到一个尚未断气的土匪,群众认出他是土匪小头目翟二。高教导员一边让人抢救,一边审问他黑虎下落。翟二吃力地说出几个字:“黑虎……早……早就……离……离……”话沒说完,就断了气。

    黑虎究竟哪儿去了呢?

    二

    三个月后的一天晚上。

    十点刚到,全城的电灯突然熄灭了。

    天上的繁星一下从黑暗中突现出來,诡谲地眨着眼,看着这个失去光明的偏远小县城。

    并沒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只因此地刚解放不久,小县城只有一台很小的蒸汽发电机,因为缺煤,十点以后就停止发电了。

    一扇扇窗洞里,相继亮起一星星灯火。居民们点起了蜡烛或油灯继续做事。沒事可干的人,干脆连油灯也不点,就此睡觉了。

    “□”形街的每一条街道都黑黢黢的。

    西街公安局的一间办公室里,墨黑一片。主人在停电以后,既沒有去睡觉,也沒有急于点灯。他正在黑暗中來回踱步。此人嘴角叼着的烟斗,一闪一闪地发出点点红光。光亮从南墙晃到北墙,又从北墙摇到南墙。从那缓慢的不急不忙的脚步声中,可以感觉到他此刻是轻松的。

    他是公安局长高公俭。

    自从围歼最后一股土匪吕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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