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紧张的心情。哨雁只在沙滩东面转悠,显然还沒有发觉西边苇丛里的危险。所有的雁仍在安闲地憩息,准备不久以后继续它们的飞行。
青年人陡然生出不可抑止的愤怒!
他顾不上细想,飞快地抓起手边的猎枪,抢在捕雁人之前,熟练地扣动了扳机。
“轰----通!”
一声报警的巨响,掠过落雁滩的上空。几十只大雁猝然腾空而起:“哦----{口(左)欧(右)}!哦----{口(左)欧(右)}!”一阵惊叫,霎时射向高空。
“轰----通!”
“轰----通!”
野苇丛里的枪也随后响了,但已不是为了射杀大雁,而是猎雁人恼火的发泄!
落雁滩上,硝烟袅袅。
雁群惊飞时遗落的几根羽毛,打着旋,静静地落在积水潭里。于是一切又归于平静和沉寂。这沉寂就像两军阵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刹那,令人不安,令人紧张。
青年猎人猛然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倏地站起,迅速往枪膛里装上铁砂。他脸上的天真烂漫消失了,两眼又闪出电火一样的光芒。他像一个执拗而勇敢的斗士,等待对手前來厮杀。猎狗也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抢先站在猎人脚前,机警地支棱着耳朵,准备随时跃出去。
不大会儿,从苇棵后面骂骂咧咧蹿出两个人來。他们绕过积水潭,來到陡坡下,气急败坏地向高处的沙岗上张望。其中一个长得像圆轱辘似的,凸暴着黄眼珠。另一个戴米色宽檐礼帽,刀子脸,白面皮,上唇一抹短髭。圆轱辘汉子首先认出了青年猎人,一跺脚叫起來:“黑虎!你小子也太不仗义了!”
青年猎人正是黑虎。两年前,他就不再打柴割草,而背上了父亲留下的猎枪。他也看清了下面的两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狡黠地笑起來:“怎么,柳大哥,我哪儿冲撞了你啦?吕大哥也在哇!”
姓柳的汉子气得翻黄眼,还要再说什么,被姓吕的拦住了。姓吕的接口笑起來,朝着上面豁达地说:“是黑虎兄弟?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搞误会啦!沒事,沒事!哈哈哈……”又扯扯身旁的圆轱辘,低声说,“算啦,别因小失大!”然后,往上一招手:“黑虎,等着,我们上去啦!”
这个圆轱辘似的汉子,正是两年前黑虎和珍珠在河滩里遇到过的那个陌生人。此后经常碰到他,彼此熟悉起來。但黑虎只知他姓柳,沒有深问过,见面就叫他柳大哥。那个姓吕的汉子是三个月前才认识的。
还是夏季的一天。那时,遍地都有庄稼,黄河滩里兔子还不太多。那天,黑虎沿黄河滩一直往下游走,大约走了十里路,才打了两只。他看天色已晚,刚想回转,忽听南岸有呼救声。黑虎脑子一转,莫非有拦路抢劫的不成?他循声奔去,在百多步远的一个河汊里正有人在搏斗。一个高大的凶汉正一脚踢倒一个老汉,旁边有三只羊。那凶汉一手拎一只羊就要走。黑虎一看,顿时恼上心來,大叫一声:“不要走!”便举起猎枪,指住了那家伙。
大汉生得炭块一样,长一身横肉,一听黑虎喊叫,猛地站住了。“好汉要怎样?”好家伙,这一声像牛叫似的!
黑虎用猎枪一指:“把羊还给老人家!大天白日,你胆子不小!”
黑汉子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对手,见他虽然虎虎有威,却远不如自己粗壮,大体上还是个孩子,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但双方相距有十几步远,对方手里有枪,如果一搂扳机,那铁砂喷在头上可不是玩的。于是笑笑说:“年轻人,逞英雄可别仗着有家伙。咱试试力气,你若能打倒我,这羊就物归原主。有种不?”
黑虎看他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想,叫你知道知道厉害!于是把猎枪对空一搂:“轰通----!”放出铁砂,把枪一丢,直奔前去。他那条黑狗一看主人要和人打架,呼地蹿上去就咬。黑虎喊一声:“黑子!回去看着枪,别动弹!”黑子委屈地又回來了,急得吱吱叫唤,前爪扒得沙土乱飞,却不敢再往前冲。
黑汉子看黑虎上了当,轻蔑地一撇嘴。在对方离有七八步远时,突然猛抡右臂,把手中那只绵羊凌空摔了过來!----乖乖!黑虎吃了一惊,这小子有股牛劲,一只羊足有八十多斤,他居然能这么扔过來!
黑虎不敢怠慢,身子往旁边一纵,双手接住,刚放到地上,另一只绵羊又兜头砸來。黑虎毕竟艺高胆大,一转身又单手抓住,顺势往地上一丢。绵羊沒被摔死,吓得“咩咩”直叫。
那汉子一看两下砸空,暴叫一声,一头顶來。黑虎一看,不禁哑然失笑,这小子是条笨牛!看來沒学过拳脚,便有心耍他一下。说时迟,那时快,大汉一头撞來,像头大牯牛似的,弓背蹬腿,势不可挡!黑虎看他到了面前,机灵一跳,朝他后脑勺上“呱”地拍了一下,同时伸脚一绊,大汉“咕咚”栽倒。黑虎快活得像个顽皮的孩子,拍着巴掌笑起來。这么大个人,竟如此不经打!
大汉跌了一嘴泥沙,恼羞成怒,爬起身,“嗖”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圆睁二目向黑虎扎來。黑虎眼疾手快,飞起一脚,匕首“铮”的一声不见了。他正要亮开架式打个痛快,猛听背后有人喊叫:“黑虎住手----!”
两个人同时都愣住了。回转头,见东边一个岗子上正急急赶下两个人來。前头的那个是姓柳的,凸暴着黄眼珠,黑虎认得。另一个却不知是谁,长着刀子脸,白面皮,一抹黑胡,两眼闪着惊喜和佩服的光。
和黑虎打架的黑汉子急不可捺地叫起來:“吕大哥,柳大哥,你们來得正好!这小子多管闲事,揍他!”
姓吕的开心地笑起來,点着他:“你这么大个人,还打不了一个孩子!”
大汉憋红了脸,有点尴尬:“不……不行,这小子怕是会拳脚。”
姓柳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他是谁?”
大汉愣了,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是陈老刚的儿子,赵松坡的徒弟!你三个翟二也不是对手。哈哈哈哈……”
黑虎轻蔑地扫了他一眼。翟二不服气地一歪头,却沒敢再说大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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