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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客和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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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四)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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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早起,老太太抬头望着天,瓦蓝瓦蓝的,一丝儿风也没有。恰好欧阳岚走来请安。

    “收拾轿子,我去南王庄看看。”母骆驼吩咐儿子。

    儿子抬起头,迟疑了一下。母亲的娘家在南王庄,就在黄河故道南岸,约有十八里路,和柳镇隔河遥望。那里已没有多少亲人,又因为是穷亲戚,欧阳岚极少去,母亲也没去过几趟,今儿是咋啦?

    “听到没有?”

    “——好!”

    欧阳岚知道母亲的脾气,不敢违拗,一撩袍子,转身张罗去了。吃过早饭,欧阳岚派人抬上轿子,亲自将母亲送出镇外。心里顿觉轻松起来,家里起码可以安静几天了。再说,六十多岁的人了,多年顾不上走娘家,回去看看也不为怪。他什么也没有怀疑。

    老太太在娘家一住二十多天。临回来时,带来一个小木匠。这人才二十岁出头,长得眉清目秀,不知是脸嫩还是怎么的,一见人就脸红。这是老太太的一个远房侄子。

    欧阳岚认得他,以为是护送老太太来的,谁知他还带着锛凿斧锯,欧阳岚不解。母骆驼说,她要添做几件桌椅,欧阳岚更觉突兀,心想,你屋里不缺什么呀。可母亲说了,木匠也来了,反正有的是木料,做就做吧。

    老太太吩咐,活就在后院做,她要亲自看着,怕做得不如意。晚上呢,就让娘家侄儿住她屋里,也好早晚说说家常话,解解闷儿。末了,又嘱咐儿子:“你有事办你的事去,木匠也不是外人,有我和玉梅照应着就行啦。”欧阳岚以顺为孝,又落得清净,一口答应下来。眼下已经入冬,地里没什么活要料理了,一枝花正缠着他要一同去县城住些日子呢。于是趁机把意思向母亲说了。母骆驼一摆手:“去去,都去,都滚!”欧阳岚心里高兴,不敢表露出来,唯唯诺诺退走了。

    第二天,欧阳岚和一枝花就坐上轿车进城去了。

    你道老太太到底要变什么戏法?原来,她要借小木匠为她生个孙子。这种事虽说至丑,可怎么也大不过绝后这件事了。她掂量了多少天,终于打定了这么个移花接木的主意。老太太记得娘家有这么个侄子,长得挺俊气。这趟走亲戚,实际上是专为办这件事的。

    在娘家,她和侄子单独商量了多次。小木匠初时怎么也不肯。母骆驼又是训斥,又是哄劝:“你总不能看我断了香火?做好做歹也要依我这一回!”小木匠这才红着脸点点头。老太太爽快地许愿说:“事情办成,我这一辈子的私房钱全给你,少说也能买几十亩地,还当什么木匠?”小木匠低下头没说什么,第二天就随着一齐来了。但他心里总是又怕又羞,好在外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件事上去。

    一切按母骆驼的预谋安排妥当,别说欧阳岚和家中上下人等不知内情,就连玉梅也还被蒙在鼓里。

    当天晚上,玉梅又来为婆婆收拾床铺,说了几句闲话后,对婆婆说:“娘,你今儿路上累,早早歇了吧。”正要离去,却被老太太一把拉住了手。玉梅一愣,以为还有什么事要办,问道:“娘,还有啥事吗?”老太太紧紧攥住她的手,两眼乞求地望着,半天没说话,两行老泪已先流出来。

    这泪恐怕很难说是假装出来的,六十多岁的人,做假也没这般容易。细想想,母骆驼也确实有她的伤心之处。从三十岁起守寡,为这份家业操碎了心,背都累驼了。如今为了欧阳家不断香火,又不得不瞒着儿子为媳妇扯皮条。这种事丢丑呀!纵然外人不知道,自己心里也觉得不是滋味。可眼看山穷水尽,不这样又有什么法子?可玉梅会同意吗?她几番欲言又止,嘴唇直哆嗦,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母骆驼这一辈子什么事都由着性子,肚里有话张口就来,连放个屁也是攒足了劲地响,没想到这件事倒让她作了大难。唉,人到难处方知难哪!她越想越心酸,止不住就流下泪来了。

    玉梅大吃一惊。在她的记忆里,这个老虎样的女人还没淌过眼泪,现在却不知为何这样伤心。她感到婆婆的手直抖,那眼神和泪水,分明表示她心里有什么体己话要对自己说——啊,是不是要说说那个戏班里来的小婆娘呢?看来,婆婆又恢复了对自己的情分。玉梅心里有些感动,连忙趁势坐在床沿上,半侧着身子,一边给婆婆拭泪,一边柔声细语地说:“娘,你别难过,心里有话就说吧。”

    老太太看玉梅温顺,一把拉过她揽在怀里,到底闪闪烁烁地把意思说了出来。玉梅渐渐听得明白了,紧张得面色煞白,心里咚咚直跳。她怎么能想到,婆婆会让她干这种事呢?等婆婆把话说完,玉梅惊慌失措地挣开手,羞耻、愤怒、害怕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那脸霎时又像火烫一样,绯红绯红的。旋即,她捂住脸哭着跑回自己屋里去了。

    老太太看玉梅这副样子,心里也伤感,可话已出口,再也不能收回,只能趁热打铁,做成这件事了。她下了床,追过去,玉梅正伏在床上低声痛哭。老太太小心地坐在床边,放低了声音,乞求地劝说起来:“孩子,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向来听话。这件事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瞒着儿子干这种事,做娘的心里就好受?……唉唉……咱娘儿俩都是苦命人哪!”说着,自己也抹起泪来。稍停,又开导说,“这种事虽不光鲜,也说不上丑。可不是?古来就有,也不是咱一家兴的。好歹是为给咱欧阳家留个根苗。往日,岚儿不喜欢你,还不是多嫌你没有孩子?若能生个娃娃下来,他还会疼你的。那个戏班子来的野女人也就不敢那么张狂了。再说,我那侄儿也不是外来的野汉子。他俊气,又年轻……”

    玉梅听着,嘤嘤地哭着,如乱箭钻心,一句话也不说。老太太不敢逼得太急,摸摸索索扯条被子为玉梅盖上,叹息着高一脚低一脚出了门。

    这一夜,玉梅哭一阵,歇一阵,想一阵,一会儿也没有睡着。窗外,夜风阴冷,院子里一棵老楸树沙沙地摇动着枝条。外面的每一点动静都使她心惊胆战。她把门闩得死死的,仍恐不安全,又用一根棍子顶上。

    玉梅心里翻江倒海似的矛盾着。她心里清楚,凭婆婆的脾性,若不是万般无奈,怎能低三下四地求自己偷汉子呢?显然,她并不是戏耍自己。这么多年,自己失去丈夫的恩爱,受尽折磨,还不是因为没养下一个孩子来?假使真能养个孩子,也让他们一家知道,自己受了这么多年气全是冤枉的!还有那个戏班子来的泼货,把男人夺走后,让自己守空房,她倒自在!那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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