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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皇帝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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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掩周张信口雌黄 曲心魑魅随意酬唱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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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历九死一生脱难回京,已是五月下旬。他自滑县入驿道传舍进京,即由李绂从保定府派來的人接着,一直护送到京郊丰台大营。那李绂也真经心,除了派自己的中军日夕不离左右地保护,沿途驿跸关防一日一报,也都有他亲自停当曲划。弘历坐的是总督的八人绿呢大轿,警跸卤簿前呼后拥,提铃使报戒备森严,还有一棚绿营兵尾随半里之外随时策应。又怕热着了弘历,那轿都改装了,揭开顶盖,加曲柄伞,俨然就是王爷乘舆;阖上轿盖即可遮风避雨,随时用快马呈送瓜果冰块供应。因此,从马头到丰台八百余里,不但不见个贼影儿,走得也真快意。

    当晚弘历宿在潞河驿,洗测刚毕,外头便报“礼部尚书尤明堂请见”。弘历一边命“快请”,又对刘统勋等人道:“路上的事一字不许提----”已见尤明堂撅着小胡子踏着方步进來,在天井里扎手窝脚地预备行礼,便隔门笑道:“是老尤啊!免礼进來吧!”

    “扎!”

    尤明堂答应一声揭帘进來。他已是六十七八岁的人了,五短身材,白净面皮小胡子神气地翘着一对椒豆眼炯炯有神,看上去也只五十岁上下。尤明堂康熙三十三年就中了进士,足足做了二十多年京官,直到康熙晚年清理户部亏空,怡亲王才从郎官里将他提拔起來,几年之内不次擢升为礼部汉尚书,不声不响在京帮办中央枢务,其实若论起宠信,还在田文镜等人之上。尤明堂进來,到底还是打下马蹄袖叩安行了礼,笑道:“奴才是汉军镶黄旗下,是主子的包衣奴才。您不让行礼,奴才得多少天睡不安生,就算主子赏奴才个安心好了。主子忘了,前头工部郎官瞿家祥,是庄亲王爷门下。也是有一次吩咐免礼,他也真的就沒行礼,回去越想越不对,觉得沒脸再见主子,愈是不见愈是更觉沒脸,精神恍恍惚惚,几个月就一病不起。还是儿子们去求庄王爷,王爷到他病榻前笑着赏了他一嘴巴,骂他:‘狗娘养的,快起來,爷有差使叫你办呢!’他就又欢天喜地起來办差去了----人,不可有心病啊!”他一番话啰哩啰嗦连说带比,连侍立在后的刘统勋秦凤梧,想着瞿家祥的形容儿,也忍不住都笑了。弘历心情十分高兴,命人端來一盘冰湃荔枝,亲自剥了皮赏给明堂吃,又问道:“我读邸报,你不是从驾去了奉天么?怎么又是你來接我?三哥是在城里。还是在园子里?衡臣相公呢?”尤明堂笑道:“我已经准备好了走。皇上又來旨意,满尚书阿荣格父亲喀里领的坟在盛京,换了他从驾,就便把墓修一修。三爷如今是里里外外忙,这会子进宫给娘娘请安,不知道回园了沒有。张廷玉一天要看几万字的折子,理清节略送到韵松轩三爷处裁夺,又要接见外省进京述职的大员----也真亏了他打熬得,日日月月年年就那么作事,要换了奴才,骨架子也散了----奴才刚见着他,他说一会就來,料想着他是约着三爷一道儿來呢。”

    弘历心里突然一阵不是滋味。他已经几次见到雍正在奏章上的朱批,说“三阿哥处事干练不在汝之下”、“此等细心处弘时乃能体察,有子如此,吾复何忧?但汝兄弟皆如此心,则国家社稷之福也”、“三阿哥弘时昔有浮躁之病,今罕见矣”……诸如此类的话头,父皇反复批给自己看,是什么意思呢?皇阿玛虽然几次说过“弘历要懂得为君之难。栗栗懔懔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即如此也难免差错,粗率大意就更不可谅了”、“你是国家之宝,要善自珍爱”、“放胆作事,但存正大之心,朕不是庸主,断不朝三暮四”----但总观熙朝,皇帝爱太子,远远超过了皇阿玛爱自己,结果还是废了。一路上出的事,已使他对弘时百倍警觉,他在众人面前又这样拼命作事广博人望,真令人不寒而栗!思量着,脸上已沒了笑容,却叹息一声道:“皇阿玛是病身子出京的,我真担心。离开南京前,我访查了几次,总不得个好医生。十三叔我也着实惦记着,这几日可好些了?”尤明堂哪里知道霎那间弘历转了这许多念头,一躬身说道:“怡王爷也惦记者您呢!昨个我去清梵寺请安,王爷还说,‘弘历在外头时日不宜太长,我已经写折子请皇上早些叫他回來。’我说,‘李绂那里已经递來滚单,明日就可到京。’王爷说:‘他们小弟兄几个,从小就在我膝上玩耍,我真想他,回來叫他一定抽空儿來看我。我这身子骨儿,不定哪天就随先帝爷去了。’”

    尤明堂说着,已是神色黯然。弘历听得心里滚烫酸热,两滴泪在眼眶里转了几转,还是淌了出來,忙拭泪笑道:“待会儿见过三哥和张相,我就去清焚寺。”正说着,便见弘时满面笑容,和张廷玉联袂进了驿馆二门。弘历忙站起身來疾步出迎,就天井阶前给弘时打个千儿,起身又打一千,说道:“三哥,您來了,叫我好想!”又对张廷玉道:“老相越发瘦了,不过精神还矍铄!”

    “老四,着实辛苦你!”弘时一把挽住弘历,“晒黑了,也瘦了些。德王上次來京,给我带的鹿胎、人参----我说给你要的药----看看都不合你用,也不是节令儿,叫他办了八两牛黄、一斤麝香,还有点冰片,叫人带了南京去,來信说你已经不辞而别。你可真行,这么热天儿微服赶路!不过看上去精神满好的----回來了,先好好歇歇,身子骨儿是要紧的……”他觑着弘历,眼中闪着欣喜温柔的光,说不尽久别重逢的兄弟亲情。弘历似乎也十分感动,拉着弘时的手不放,笑道:“多谢哥哥了。你自己也是个热底子,那些药用得着的。你喜欢吃碧罗春茶,这次我给你带了二斤,真正乔婆子家的!留在开封,过几日就送來了……”又转脸对张廷玉道:“给你也带了一斤,还有三令宋纸,一盒子徽墨,你可得好生写一幅字儿送我啰?”张廷玉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说道:“老奴才怎么当得起?爷的字比奴才的强十倍呢!”

    君臣兄弟话别寒暄亲如甘饴,张廷玉刘统勋都觉得平常。秦凤梧初入政门接触这些权要人物,看得一阵阵胆寒:就眼前如此雍雍穆穆,揖让谦恭如鱼游水的情景,谁能想到风涛黄河上槐荫老树下那场场凶险无比的追杀?他甚至觉得弘历和刘统勋太过疑心,“是不是四爷多心了?”正自胡思乱想,几人献茶入座,弘时端杯用碗盖拨着浮沫问道:“这位先生眼生得很,是新跟了四爷的么?”

    “他么?”弘历呵呵笑道,“李汉三,字世杰。幼年随父母到河南光山作生意,后來家道中落入资捐了个监生,随河道衙门当了个幕宾,不但熟知河务水利,文章诗赋也都很瞧得过。河南河道阮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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