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暑假很快就结束了,意娴还需要在省肿瘤医院住一段时间,展晖已经完全适应了在闻溪家的生活,像在自己家一样了。两个人每天一起上下学,好像兄妹。但这个学期一开始,谁也沒料到会是这么不寻常。
刚开学不到十天,学生中开始有人沒有什么其他感冒症状地高烧不退,本來以为是个案,可紧接着学生一个接一个病倒,有时一个班上50多个学生就有20多人请假。虽然秋季本來就是流感高发期,可这样大面积的流感暴发,还是有些异常。最终,一位初二的学生死于高烧。市疾控中心迅速采样送到省城进行化验,化验的结果正是新闻里已经开始大量报道的H1N1病毒來袭。
疾控的工作人员还沒回到本市,消息已经在全城传开。一夜之间满城的药店都打出了“中药防治H1N1”的醒目招牌,用布包包了中药粉,挂在小孩子的脖子上,说是可以防治猪流感。人们蜂拥而至购买药包和板蓝根,药店生意太好,后來药包來不及做了,干脆只卖药粉,让顾客自己回家做布包。
闻溪正在犯愁到底让不让小薇他们去上学时,班主任老师已经打來了电话,学校连夜开会决定停课一周,下周再视情况决定是否复课。小薇和展晖求之不得,闻溪再三叮嘱他们只许待在家里不许外出后,自己去上班。
一路上都看到有人戴着口罩匆匆走过。到了单位,工会给每个人发了板蓝根和消毒药。这是上次非典就留下來的传统。人人都无心上班,不停地谈论着H1N1,一些小道消息越传越走样,死亡人数不断攀升,连H1N1病毒是西方人研究出來专门针对中国人的基因武器的荒诞说法也有人半信半疑。
闻溪哑然失笑,自去干活,最近因为意娴的事情,工作上有些懈怠,积累了不少的事情要做,就算是H1N1來了,可是活该干还得干。正忙碌间,手机响了。
“喂,哪位?”她看也不看就按了接听,把手机夹在了耳朵和肩膀之间,两只手仍然在敲击着键盘。
“是我。”
她愣了愣,是建义。
她之所以愣住,是因为她想起了意娴从前说过的一段话,那时候她吃饭走路睡觉的时候,脑子里无时不刻不在痛苦地想到建义。意娴说,什么时候在连续一周的时间里沒有想到建义,什么时候她就开始从建义带给她的痛苦里挣脱出來了。
那时候她认为她做不到,她会永远忘记不了建义。
但是,就在建义给她打來电话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沒有想到过他了。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占据了她的心思,生活已经于不经意间重新开始。
她稳了稳心神问他:“什么事?”
“小薇好吗?”
“嗯,还行。”
“今天学校停课了吧?”
“是。我让她待在家里,不要外出。”
“那就好。我已经托人去省城帮她搞到疫苗了,明天我给她送來。”
“好的,谢谢。”闻溪说谢谢纯属是在办公室接电话的条件反射,但这两个字在建义耳朵里听來却别是一番滋味,苦笑着说:“有什么好谢的,必竟我是小薇的父亲吧。”
闻溪又愣了愣道:“那你能不能再搞到一支疫苗?”
建义犹豫了一下道:“是你要打吗?我想想办法吧。”
“不是我,是给展晖。”
“管好自己就行了,还管别人干什么?现在疫苗很紧张,就算要搞,也等下一批吧。”
闻溪有点不悦:“展晖现在和我住在一起,要打也是两个人都打好些。你弄不到的话,我自己再想想办法。”
挂掉电话后,闻溪有点气短,她上哪去弄疫苗?流感暴发后,疫苗成了抢手货,眼睁睁等到疫苗研制成功了,却一直是有市无货。听说投放本省的第一批疫苗到了省城后,省疾控中心的领导为了怎么发放分配这批数量有限的疫苗,愁得茶饭不思,得罪了哪方神仙都不好。
要不,又去找找芊蕙?
爸妈那里也好久沒去瞧瞧了,眼下非常时期,也该回去一趟。
闻溪心不在焉地忙到了下班,便回了娘家。家里又只有闻溪妈一人,她问:“爸呢?”
“那老头子还能干什么?和楼下老王下棋去了!反正这一辈子就别指望他能帮上你一丁点忙。”闻溪妈一边忙活一边唠叨。
闻溪会心一笑。爸已经不再去跳舞了,改了下棋。妈虽然唠叨的本性不改,但是这唠叨里再也沒有了剑拔弩张。因为老王不是敌人。闻溪心中很是欣慰。老两口在斗争了一辈子后终于迎來了和平年代,对于子女來说真是莫大的幸事,因为从此不需要再去做那个两边不讨好的裁判员和调解员了。
虽然自己都已经迎來了人生中第三个本命年,可是一回到娘家,闻溪就从骨子里觉得自己仍然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跟在老妈的后面忙进忙出,有一搭沒一搭的说话。药放到了药柜里,也反复叮嘱了爸妈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扎堆,回來要记得洗手,有时间在房里熏点醋。闻溪妈不以为然:“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要死要活都是命。到是小薇她年纪小抵抗力差,要多注意一点。”
“建义已经帮她去搞疫苗了,估计这两天就能打上。”
这句话一说出來,屋子里就有了一种暧昧不明的味道。说实话,闻溪妈不是不恨建义,她永远忘记不了那个混帐女婿差点害闻溪丢了一条命。可是渐渐的时间过去,她的目光越來越多的注意到闻溪带着女儿形单影只的过影子,那种对闻溪后半生的焦虑,让她开始忽略掉建义的过错。
在她那辈人的时代,婚姻几乎是牢不可摧的,两口子可以关起门來打生死架,第二天顶着满脸的青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人痛诉,即便如此,也沒人会轻易的离婚。当然,闻溪这事儿不是简单的两口子打架,而是建义在外面有了人,可是,建义平时也算是一个知书识理的人,何况他和闻溪有小薇在,只要他能够改过,为什么不能原谅他?
不过这话她是不敢对闻溪说的。她清楚,如果闻溪当初能够过得了自己心理那个关,就不可能去自杀。对于某些鸟儿,只要有口吃食,是否被关在笼子里无所谓。可闻溪不是这样的,让她屈辱地守着残破的婚姻自欺欺人,她宁可亲手将它打碎。
闻溪妈只好屈线救国:“意娴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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