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孙鼎云和小空到了山门处,却见四下里空无一人,只有那石阶上仍旧染着一些滑腻如脂的白霜。
正在孙鼎云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马叶飞终于出现了。
孙鼎云便立时迎了上去,道:“先生……”
却便马叶飞打断了,道:“我方才去你百炼堂中走了一趟,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知晓。”
孙鼎云本有满腔的疑问,但此时被马叶飞打断,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怔了片刻,他终于道:“先生,你究竟是何人?可否……告之我实情。”
马叶飞却摇摇头道:“小友,你我之间不过只有三面之缘罢了。你即便知道我是谁,又有何用?你只需知道,我是受你师父天机老人所托,前来助你一臂之力罢了。天机老人是我马叶飞最敬重的人,你与他之间的恩怨我自不可置评,但他对你实在是尽心尽力。他为了还债,不惜以自己的生命做引,发动天问之术,虽窥得天机,但逆天行事,自然为天不容。”
孙鼎云一听,惊得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半晌方道:“看来我真的错怪他了。”
马叶飞道:“诚然,他对你可真是用心至极。他窥得天机,自知为天不容,便将你托付给我,留下这个‘三面之缘’来,以助你一臂之力。我虽着实会些相面之术,但比之他的天问之术,却实在是无地自容。”
孙鼎云自唏嘘了一番,忽然心生一念道:“先生,我师父既已料定有今日之事,可曾留下什么让人起死回生的法子来?”
“生老病死,天道循环。若要起死回生,便是逆天行事,该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马叶飞道,“天机老人倒着实留了个起死回生的法子来,只是……”
孙鼎云心下大喜过望,见他欲言又止,便恭敬道:“先生,无论如何我都要救活我师姐,还望先生成全!”便要纳头跪拜。
马叶飞一见,自然不肯,便将他扶起,道:“你自去白马寺中找那枯闲,他自当有个法子,成与不成,却很难说了。”
一听到“枯闲”二字,孙鼎云便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满心的希望和喜悦都立时熄灭了,他苦笑道:“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落到这秃驴的手中去了,我数次与他交恶,他自然不可能帮我。”
马叶飞轻捋胡须,目光中带着莫可名状的意味,落到孙鼎云的脸上,道:“他定然会帮你的!”
孙鼎云却垂下眼来,摇了摇头,惶沮不安道:“我之前去白马寺叨扰过数次,那几个老和尚对我是百般刁难,现在我去找他们帮忙,讨个起死回生之法,这等逆天行事,定要付出很大代价,他们又岂能答应,又缘何要助我?”
此时日已初生,晨雾渐褪,阶霜悄融。极目所至,云天杳杳,遥山变色,且尽万叠。那怯生生的阳光未曾带来什么暖意,倒让人更觉晓寒深重,凛然入骨。
马叶飞看着远处山间翻腾如龙似蛇,在晨曦的照耀下显得绚丽无比的雾气,不禁有些失神。他犹豫了片刻,终于道:“小友,你可曾想到,你百炼堂和白马寺近在咫尺,你百炼堂蒙此大难,他们又岂能不知,却为何坐视不理冷眼旁观。他们常道‘我佛慈悲’,虽是句空话罢了,但我想他们不该冷血至此……”
孙鼎云心下一惊,悚然道:“先生,你是说这些老和尚也参与了此事?”
“不。”马叶飞道,“他们虽冷眼旁观令人不齿,但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亲操屠刀,若真如此,这事一旦传出去,白马寺必会成为千夫所指,至此千载威名毁于一旦!我想那些老和尚并未蠢到这个程度。”
“就算不是他们所为,就冲着他们冷眼旁观致使我百炼堂上下被屠戮一空这一条,我孙鼎云和他白马寺已是势成水火。纵然那些老和尚救活我师姐赵文,我和他们也是敌非友。”孙鼎云咬牙切齿道。
马叶飞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来,却又正色道:“小友,且不要把话说满了。何谓敌,何谓友?今日之敌或成它日之友也。是事实,非事实,名事实也!”
孙鼎云听得一头雾水,便恨声道:“我才不管这许多,我此去,却是要问个明白的。他们若给不出个说法,我便搅得他们鸡犬不宁!”
马叶飞接口道:“那些老和尚处于某种原因见死不救,心中定然愧疚难当。所谓‘打蛇打七寸’,你此去白马寺只需略微提及,那枯闲定然会答应你的。你若说多了,只怕反而过犹不及,徒增烦恼。”
孙鼎云沉思片刻,终于点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我终究还是有求于人。只可惜我势单力薄,若不然……”他便面带愠色地掐断了已到嘴边的话。
马叶飞在那山门的石阶上来回踱了几步,许久才停下身来,朗声道:“小友,你以一己之力击溃兽潮,拯救万千黎民于水火之中,端得是大势所至,众望所归。试问此刻普天之下,舍你其谁!整个燕云帝国百姓对你的敬仰和爱戴,便是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而庆隆皇帝,便是取得这力量的一把钥匙,该如何去用,我想你以的才智自无需我再多言。”
孙鼎云眼中一亮,又惊又喜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又接口道:“之前庆隆皇帝曾下诏册封我,我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却着实该去一趟了。自古便是‘得民心者得天下’,我如今是民心所向,他自然心生猜疑和畏惧,若能收买我当然是一箭双雕,既能收买民心又可消除我这个隐患;若不能,只怕他便会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了。”
“不错。”马叶飞赞道,“你果然是聪明伶俐一点即通,难怪天机老人如此喜欢你。不过如何利用庆隆皇帝这把钥匙便是你自家事了,我是帮不上什么的。但此去白马寺,我便和你同去,以助你一臂之力。我虽久不出世,那些老和尚说不得却也要卖我个面子。”
“如此,便有劳先生了!”孙鼎云便恭敬地执礼道。
他二人谈了许久,倒把个小空落在一旁。小空虽平日大大咧咧,但此时却蔫头蔫脑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孙鼎云和马叶飞正欲同往白马寺,忽瞥见一旁小空失魂落魄的样子,便有些担忧道:“小空,你怎么了?”
小空本垂着头,见孙鼎云发问,半晌才抬起头来,那一对猴眼却红通通的,早已肿成了桃子一般。
孙鼎云疑惑道:“小空,你这猴头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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