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凤舞城耽搁了一日,但终究是“大胜归来好还乡”,孙鼎云只觉得这一路行得极快,只数日便远远地看到了百炼堂的山门。
降到那山门前,孙鼎云站了片刻,忽道:“也不知娇娇回来没?”
小空正欲开口打击他一番,蓦然见身旁孙鼎云猛然蹿了出去,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眨眼间便已越过近百丈的距离,一下子消失在山门中了。小空不知发生了何事,便也化做一道青焰跟了上去。
到了百炼堂中,小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只见眼前活脱脱的一个人间地狱。整个百炼堂完好无损,但此时这广场上却有数百尸体,堆叠成一座小山一般。此时四周静悄悄一片,广场上有一条血河,此时已经凝固了,正泛出涩涩的暗紫色来。初冬早晨的寒风凛然如刀,小空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一股寒意在浑身弥漫开来,它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住了。原本百炼堂中那些气势恢宏的建筑,此刻也大多化为了一堆堆废墟。
而孙鼎云此时则面无人色地站在寒霜谷中,他的面前,寒霜谷的那片空地中正有一人浑身浴血站在那里。那人满脸胡渣,身上有十数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手执一把玄铁重剑,那剑却断为了两截,正是他的大师兄戴鹏。戴鹏兀自圆瞪着双眼,原本其中精芒流转,此时却变得黯淡无光。他手中断为两截的玄铁重剑,剑锋上仍有细小的血珠缓缓地流淌着。
孙鼎云愣了片刻,猛然发出一声凄惶无比的怒吼声来。他三步并做两步地冲进陈娇娇平素住的厢房,一把推开门来,却见其中空无一人。那木桌木凳上,尘土俨然在目,他便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地退了出来。
又摸到赵文平素住的厢房,他蓦然发现这门上竟有一个方圆不足半寸的小孔。这小孔光滑平整无比,也不知是什么造成的。孙鼎云仄悚不安地在门口呆立了片刻,几次伸出手去推门却又收了回来。片刻后,他终于一咬牙,猛然推开门来。一见房中情景,孙鼎云立时错愕了一下,接着便缓缓地走了进去。
却见张玉成,沉默不语地站在床边,而那床上,正躺着赵文。
孙鼎云走过去,只扫了一眼,便立时看到赵文喉间那一个醒目的小红点。
赵文此时的脸色很安详,好似睡着了一般。
孙鼎云的喉咙中“咕噜”了几声,终于发出夜枭一般刺耳难听的怪异悲啼声来。
张玉成好似没有看见他一般,在赵文床边又默立了片刻,终于喃喃道:“对不起,我来晚了。”他便伸出手去,将赵文抱了起来,径直往门外走去。
“混蛋!”孙鼎云挡在他身前,怒斥道,“把我师姐放下来。”
张玉成却不理他,仍旧往门外走去。
孙鼎云早已是心如刀绞,此时见张玉成想要带走赵文的身体,便毫不犹豫地一式崩牙朝他身后印去。
那一式方至,却听张玉成道:“我的确来晚了,孙鼎云,可你当时又是在何处呢?”
孙鼎云闻言,心下一颤,这一式崩牙便被狠狠地打到了地上。
“你走吧。”孙鼎云轻叹了一口气,道,“把我师姐留下来。”
张玉成转过身来,死盯着他嘲弄道:“孙鼎云,你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要求我?”
孙鼎云一听,便觉得一股火气上涌,直冲到头顶,他便狠狠一拳朝着张玉成打去,同时道:“你这个混蛋,你可知我师姐心下一直惦念不忘的便是你!那日在辽东草原,我便告诉你我师姐她在此处。你若真有心,早些将她带走,又岂会有发生今日种种?”
这一拳又重又快,狠狠地打到了张玉成的脸上。张玉成抱着赵文,自然躲闪不开,便被他一拳打到了脸上,脸上立时火辣辣一片。
他便耸了耸眉,言之凿凿道:“你休要胡说,我师妹真正喜欢的是你这个混蛋!”他此时心中也满是悔恨和怒火,便将赵文放回床上去,也是一拳狠狠地朝着孙鼎云脸上打去。
两人都不躲,只是一拳接着一拳狠狠地往对方的脸上招呼,倒似寻常市井泼皮斗殴一般。只片刻,这二人脸上便都是鼻血横飞,糊成一片了。
孙鼎云和张玉成终于都停下手来,气喘吁吁地坐到了地上。
“你可知凶手是何人?”张玉成抽了抽鼻子,忽开口问道。
孙鼎云闭上眼去,咬牙切齿道:“必是万神殿无疑!他们眼见兽潮退去,心知大势已去,竟狗急跳墙,将我百炼堂上下屠戮一空。”
说到此处,他猛然一把揪住张玉成的衣领,怒道:“你既已投靠了万神殿,为何却不知道他们欲对我百炼堂不利?”便又作势欲打。
那拳头被张玉成伸手架住,他道:“我早已叛出万神殿了,现在我也如你一般整日被他们追杀着,又如何能知道此事?若不然,我哪怕拼了命,也定然会护着师妹她的。”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孙鼎云站起身来,心下悲戚地望着赵文的身体道,“人死不能复生,晚了……”
张玉成也站起身来,痴痴地望着赵文,片刻后终于讷声道:“我去寻些鬼道功法,或许还能将赵师妹救活。”
孙鼎云便想起冰魔未时来,摇摇头道:“没用的。”
张玉成却捏着拳头道:“即使赔上我的性命,我也一定会将师妹救回来的。”
孙鼎云伸出手去,轻轻地拢了拢赵文的鬓发,垂着眼道:“我亲眼所见,上界玄仙费尽心思,都无法让人复活。那些鬼道功法,只会平白玷污了我师姐罢了。不试也罢……”
张玉成便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他蓦然开口道:“孙鼎云,我师妹和万神殿素无瓜葛,她之所以罹难,自然是因为你的原因。纵然你不愿,三日后我仍将带走师妹她的身体,若是用那些鬼道功法救不活她,我便叫你偿命!”说完,他又定定地瞅了赵文一眼,终于拂袖而去。
孙鼎云便站在床边,痴痴地望着躺在床上神态安详的赵文,一副失了魂的模样。此时这屋中天光黯淡,他便好似藏身在那一片漠漠的阴影中,哆哆嗦嗦地不愿探出身来。而屋外,风声咽绝,晓寒犹嫩。
他想起为赵文求药的那些个日日夜夜来,想起陈家的几兄弟,想起大雪山中的冰魔未时,想起因替赵文炼药而殒命的觉清小和尚,想起自己在那些希望的巅峰和绝望的谷底之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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