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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艺术村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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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他要一直往前走,而非瞻前顾后,狐疑不决,能把一幅作品拍到百万以上,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且必须承认的事实,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快意!眼下更让他感到心潮澎湃的,是他在踏上成功阶梯,逐步迈向目标的同时,也从根本上矫正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近几十年来,当代艺术一直在原地踏步,当代艺术家们无论怎样努力,至少从目前来看,他们取得的成就是无法和前辈大师们相提并论的!

    太阳的光亮从玻璃窗里透了进来,在地面上留下了几个小方格。他离开画案,望着那轮火红的光轮徐徐升到空中,并最终在他的脸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膜。就在奇迹发生之后的这天早上,他对未来已经有了全新的认识,并有了进一步的打算和安排。不过,眼下的他还不打算立即采取新一轮的攻势,目前,他要尽情享受初见曙光的幸福和满足感,沉浸其间,毕竟,再过几天,他就没有精力和时间来细细把玩那些跌宕起伏的生活细节了。

    叶晓枫眼里的成功绝非彩票中奖那样具有千万万分之一的随机性,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投机分子,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其他事情上的孤注一掷,因而他以为迈向成功的第一步,便是彻底跟“传统”决裂。

    把事情放在四年前,身在湖北一所中学的他不过是位普通的美术老师。夏季的某个傍晚,他坐在窗前,翻开一本不知是谁投寄来的,塞进邮箱的薄薄的小册子。那是一本印刷和纸张都相对粗糙的民刊,里面的内容却拽住了他的目光。奶白色的铜版纸上,花了大量篇幅介绍“星星美展”和“85新潮”,而丁方、刘彦、徐一晖、方力钧和岳敏君等人的作品,也应接不暇地闯入了眼帘。叶晓枫很快就被丁方厚重、充满宗教色彩的画面所征服,他看到流动的笔触正在讲述着人类灵魂的归宿,里面还蕴藏着贝多芬音乐似的壮美,以及巴赫“弥撒曲”调的古典色彩。岳敏君的“偶像自我”也是叶晓枫所认同的,那些“大光头的傻笑”让他想到拒绝同化和绝对服从之间的悖论,而聚集在万仙城的艺术家们虽然没能成很大气候,却早已和这些已有名气的画家们有着殊途同归的艺术追求。

    利用学校放暑假的空闲,他携着这本小册子,乘火车来到了昙城。从火车上下来,他拦下一辆计程车,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来到昙城北郊的“万仙城”。让他感到失望的是,眼前的一幕幕和“万仙之境”可谓南辕北辙,这里多是低矮破旧的农居,附近除了菜地、树林和一条让人侧目掩鼻的臭水沟之外,别无他物,没走几步,他便觉酷热难当。庆幸的是,当他来到一个农房边时,两位行为艺术家把自己关在鸡窝里的行为表演还是吸引住了他。他试探着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跟他们搭上了话,决定花钱款待他们。两人答谢了他的好意,并把他介绍给他们的朋友。

    参加这次饭局的一共有十多个人。除了先前的那两个行为艺术家以外,还有三位诗人,搞装置艺术的两兄弟,拿综合材料做艺术的“刀疤脸”,画“政治波普”的“疯子”以及几个说不清来历的人。起初,这群人对他还心存戒备,不过客套着、试探着摸清他的来路和目的。然而一谈到艺术,大家便放下伊始的矜持,倍感亲切,喝了几杯酒,脚边散落了一地鸡骨头之后,有人怂恿地对他说:“我说哥们,咱们别光说不练,先看看你的作品吧。”

    一语正中下怀,叶晓枫迫不及待地打开背包,从里边翻出作品,请他们提意见。在座的这些人看了看摊放在地的画作,相互递了个眼色,笑了笑,都没开腔。刚才还跟他称兄道弟的疯子却难掩鄙夷之色地说:“这也算艺术?画这样的破玩意儿,有什么意义?”

    “我学画的山水是继承黄宾虹之风格的,虽说难脱窠臼,不入你的眼,却也有它的特色!”眼看疯子过于贬低他的画,叶晓枫忍不住说。

    “省省吧,你的文艺腔才叫人不入耳!”另一人插话说,“朋友,不要动不动就在大家面前拿理论压人,拿某个大师当靠山,画出这样没新意的东西,实在没法叫好……你这样画来画去能超过民国、明清的?现代人还会穿上长衫,找两个不男不女、扎着揪揪辫的书童坐在大树下煮酒吟诗?”

    “我说朋友,你掏钱请我们吃饭大家都很开心。不过,我奉劝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够被认可,说到理论的话,你还差得很远。大家都不要耍嘴皮子卖乖,最终还是要拿作品来说话的。”刚才坐在一旁不吭声的高干子弟说着话,点燃了一支烟。

    在接二连三的嘲讽声中,叶晓枫没能采取有效的措施。众人狼吞虎咽吃过午饭之后,懒洋洋地跟他打了声招呼,纷纷散去。叶晓枫沮丧地望着桌上的残羹冷炙,此时此刻,留下来陪他的只有一个面色阴郁的男人和一条抱着碎骨啃的大黄狗。

    男人就坐在他身旁,面前摊了一大堆带壳的花生。男人剥开外壳,把花生仁扔给下面的黄狗,时不时朝叶晓枫瞥上一眼。

    “刚才那些人的话让你很难受了,对不对?你原以为请大家吃顿饭,就有人感谢你,奉承你?或者你以为他们的思想太偏激,从里到外都是‘粪青’?”这位和叶晓枫年龄相仿的男人说。

    “我想大家既然是坐在一起搞艺术,至少不应该相互攻击。”叶晓枫说。

    “跟谁友好相处?跟搞行为艺术的、刀疤脸或者疯子他们谈友好?我们这里只有痞子和叛徒,大家今天之所以愿意坐在一起聊,就是因为目标一致,有问题直言不讳,不要动不动就讲人情和关系,我们和那些被招安的江湖骗子不同!”

    和男人聊过几句之后,叶晓枫才发现自己把这群人想得太简单了。哪怕他再摆几桌酒宴,把他们请进白宫吃山珍海味,也不会赢得他们的认可和尊重。很显然,在艺术和创作之外,他们可以称兄道弟,两肋插刀,不过一旦涉及“本质的问题”,这群人就会固执己见,坚持自己的看法了。另外,这些聚集在艺术村的人也并非他想象中那样全是草根出身:他们中有在学院中接受过正统教育的;有放着公务员的肥差不干,跑到这里来扎堆的;有甘愿拿婚姻冒险来追寻自我的;还不乏有良好家庭背景的高干子弟……现在,男人的话在打动叶晓枫的同时,他也提出了新的质疑。

    “你们每天都是这样?谁来买你们的画,以此维生靠得住?”叶晓枫问。

    “如果告诉你,我们的作品没能找到销路,没谁会来买,你还会有兴趣?”

    “我以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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