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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怎么了?”印象中,母亲沒这样的表情过,这样的她,就像是被欺负的受委屈的女生一样,眼睛红红的。
“琼工他不在了!”她擦了下眼泪,动作很利索,她刚才的那一句话里,意思不明,陆咏之站在那里,看着母亲的神色,然后又傻傻地在脑里自己组织起这几个简单的词。
“琼工是爸爸的名字,妈妈说,爸爸不在了。”她独自呢喃着,“可是不在了,是不在……”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然后看着母亲,“爸爸不在了?不在哪里?”对于她,这个词,很陌生。可是对祝冉忆來说,这个词,太浅。
“不在世上了,他死了、他死了……”母亲突然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她刚才的那个问題,似乎是刺到她的软肋。
昨天浑浊的脑袋尚未完全恢复清醒,而这一次的重磅炸弹,像是要再次轰起脑海里的蘑菇云似的。陆咏之站在那里,感觉像是过了几世纪的时间,她用力地回想过去的种种,然后又用力地想想沒有父亲的未來的种种。终于,她只是缓缓地走过去,蹲在地上,抱着母亲痛哭。
陆陆听到哭声的时候,站在母亲的背后,他神情漠然,冷冷的。
但是,又像是难过的。
陆咏之抬起头來,哭着说,“哥!爸死了!”
“谁说的?”虽然有惊讶的表情,但是比起咏之來,显得还是冷静了些。
“妈说的。”
陆陆看了看坐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的母亲,然后伸手去扶住她的肩膀,“妈!爸在哪里?我们去找他。”
祝冉忆听到这句话,才慢慢地转过身來,喃喃地说,“好!我们去找他,可能打电话來的,发现的不是你爸爸!是认错人了,我们去找他!对!我们去找他。”她突然又不哭了,这次像是在笑。
可是等她站起來,再次往外走的时候,手里握着的手机再次响了起來,她看了看那个熟悉的号码,然后接了起來。
“喂!陆太太么?我是琼工的朋友,念慈,上回过年去过你家的。”
“你也知道琼工的消息么?”她愣住,然后淡淡地说。
“我早上突然接到电话就赶过來了,我昨晚还和他一起喝酒來着,怎么突然他就……”说着说着,那边也哽咽了起來。
“好!我们现在过去,到了,再给你电话,那边,就麻烦你了。”陆陆和咏之呆呆地看着母亲越发镇定的语气,像是在询问一件巨大油画來货时的语气。
回过神她对陆陆和咏之说:“你们准备下!我去收点……东西----我们去龙城找他。”虽然话语间,稍有迟疑,但是越发冷静的语气,让咏之就约觉得不寻常,那些巨大的悲伤,像是隐藏在厚重的岩石之下的滚烫的火山岩浆。
5
或许是沒听过那种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秋天的雨,一阵比一阵凉。
此刻,咏之也在跟着母亲哭。陆陆听着母亲有时落泪,有时笑的表情,这样的转换间,每次都让他的心情越发冰凉。他不知道母亲这样的情绪里,包含着多大的悲伤,也无法探究,对于母亲的很多东西,他都不了解。从小,他问过外婆外公的事,而她告诉自己和咏之的时候,都说自己是孤儿,后來在乱世和父亲相遇,就这样一辈子。听起來像是很美好的爱情,可是,那个故事却在自己的心里,日显薄弱,说不出那里感觉不对,但就是奇怪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太安稳,安稳得不像是平常的夫妻。
“哥!你不哭么?爸死了,你都不哭,白费他那么疼你。”咏之在身旁叨叨絮絮地说。陆陆望向窗外,其实很难受,那种哭不出來的感觉。虽然从小与父亲不亲,甚至对他有心理阴影,被骂过被打过,从小便与他不亲。但是即便这是怎么铁铮铮的事实,也抵不过他是他父亲的这个事实。他向來严肃,可是在背后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或许,只有当事人的自己不知道吧。
“我、哭不出來。”他转身过來,看着咏之说,表情傻愣着。咏之哭了一路,眼睛都有点红了,他从包包里掏出皱皱的手帕,帮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留点力气吧!还沒看到爸爸,不要让他走得太难过。”他抱着咏之轻轻地在耳边说。身旁的母亲此时又笑了,宛若疯子,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可是他们不知道,那个世界里,他们的母亲曾穿越那个无尽的黑暗血腥的夜,奔进他的怀里,然后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逃离了一生;那个世界里,他带着她,穿越永和村的每一条巷道,他说我要带着你,把以前的一切都遗忘,然后我们好好开始。
你要记住,你叫祝冉忆,要记住。
----你要记住,你叫祝冉忆,要记住。
唰唰唰响过耳旁的风声,让她从最后的回忆里回过神來。
她看见咏之应该是哭累了,眼睛红红地依靠在陆陆的肩膀上睡着了。
“陆陆你也眯下眼吧!还有十几个小时呢!要养好精神,我们去找他!”她说完这句,此时又哭了起來。
火车外刮得淋漓尽致的风,哗啦啦扯过撞上快速奔驰的火车,像是无心的但是却作用甚微的阻挡一般。在那样的时刻,他们怀揣着这世间最不能承受的伤痛,各自进入自己的梦乡。
而再次醒來的时候,是夜晚,头上有白色的灯光摇來晃去。
陆陆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叫醒了身旁的咏之,而母亲却不在床铺上。他下了床去找,只看见母亲端着两个泡面从火车的茶水间走过來。陆陆走过去接她手中的面,往回走的时候又听见母亲说,“还有一个,我回去拿!”陆陆往回走,叫醒了咏之起來吃泡面,然后自己一边吃,一边等母亲回來。
一个小时后,就到龙城了。
他们从來沒有到过这个地方,但是一下车的时候,却感觉都是父亲的气息。
----可是越往目的地而去,气息就越來越淡,越來越淡,就像是离去前往天国的魂魄一般,最后轻得宛似一缕青烟。
快接近十一点了,走出火车站的时候,电话响了起來,母亲接了之后才知道是爸爸的手机----是他朋友打來的。她差点就开口叫“琼工”,只是那头急切的声音打碎了这种恍惚。
“嫂子你们到了沒?我现在在火车站门口等你们。”
“到了到了,你再等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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