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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者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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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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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那个孤村小店來说,这又是平淡无奇的一天。老头依然在后屋编着草筐,老太照例在前店守摊。这一天发生的唯一一件新鲜反常的事情,就是金葵从后屋的灶间走到前店,向老太张口借钱。

    “奶奶,我想先支一点工资,去镇上打个电话,镇上有能打长途的电话吗?”

    老太太沒听明白似的:“工资,什么工资?”

    金葵说:“我在这儿干了这么多天活儿了,我多少也帮你们挣了些钱吧。我想先预支一点钱,去打个长途电话。要是能找到我男朋友,他也许就能把路费寄來了,我就不用再在您这儿给您添麻烦了。”

    老太太这才明白了:“你在我们这里,哪里挣來钱啦,上次你陪我老头去集上卖筐,才卖了几个钱呀。你在我这里吃饭睡觉穿衣服,我还沒一笔一笔给你算哪,你哪里还挣來钱啦。”

    金葵说:“奶奶,我和我男朋友约了要去考学的,我再不走就误了时间啦,您给我点钱让我去打个电话吧,镇上沒有长途电话,我就到县里去打。”

    老太太见她当真了,口气软下來:“县里?去县里要走一天一夜呀。这样吧,过两天我找个人带你去。不带你去你也找不到路呀。好啦好啦,你先做饭去吧,啊。”

    有人进店吆喝着要买香烟,老太太转脸招呼生意去了。金葵只好怏怏转身,退回了后屋的灶间。

    这地方确实太闭塞了,还处在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状态。金葵与外界完全无从联络,她并不知道在她向老太要钱的这一天,在她的老家云朗,在他们金家的酒楼,发生了一件大事。杨峰手下的那位林助理,因为到潮皇大酒楼要债,与她的哥哥大打出手,双方各有数人受伤,金鹏的眼角也挂了红彩,林助理鼻子豁裂破了面相。虽然酒楼方面人多势众将“入侵者”赶出门去,但与杨峰显然就此结下冤仇。

    天下太大!

    车队出了甘肃,进入内蒙。在古凉城的六酥木附近,画家们看到了从來沒有看到过的大片的荞麦地。天上黑云残日,把一望无际的荞麦压得色近苍郁。在这片荞麦地的中央,一座巨大的长城敌台静卧于天地之间,远远望去,犹如炉火煅过的一块铸铁,古绣斑斑,厚重浑然。

    在画家们采风描摹之际,高纯接到了陆子强打來的电话,他在荞麦地的一条细垄之外,低声汇报了周欣近日的动态。一直呆在车子旁边的阿兵看到高纯在与什么人诡秘地通话,不由紧张起來,他掐了手上的烟头,趟过荞麦,向高纯这边走來。

    一连数日,画家们都在内蒙古清水县境内游走。这一天的黄昏,在他们的画板上,在长城古迹的背景上,在一片由黄色,绿色,褐红色织成的田野中,太阳的余烬正在慢慢熄灭。地平线上连贯完整的白阑沟长城被夕阳最后的光辉,镀成一缕奔腾的金线,景色之壮观,融汇了田园的诗意和历史的庄严,正适合周欣与高纯的此时此刻,关于艺术与理想的一场交谈。

    周欣的提问,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好奇,她对这个常常帮助自己的美貌少年,一直充满巨大的疑问:“你真的要考舞蹈学院吗,你沒有去考真的仅仅因为缺钱?”

    高纯的回答,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伤感:“我会挣到上学的钱,不过我现在是在等一个人,一个和我一样热爱跳舞的人,我们约好一起去考的。我们都把舞蹈当做一生的事业,除了舞蹈,我们不会再爱上别的。”

    周欣的疑问反增不减:“你在等……一个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是一个和我同岁的女孩。”

    周欣沉默片刻,继续刺探:“是你同学?”

    高纯也沉默片刻,不知该怎样描述金葵:“她……是我的舞伴。”

    周欣笑笑,话锋尖锐:“一般跳舞的舞伴,就像花样滑冰的舞伴一样,不是兄妹就是恋人,这样跳起來才容易配合融洽。她是你什么?兄妹?还是恋人?”

    高纯面目僵硬,他本不想回答,但开口出声,却答得发自肺腑:“她已经结婚了,我不知道新郎是谁。我只是希望她还能和我一起跳舞……我们练了很久,沒有人能像我们一样,就像一个人那样默契。”

    他们共同面对着辽阔的田野,面对着一块与田野同样绚烂的画板。他们和谐的背影让身后作画的谷子尖锐地疑惑,让他几乎断定自己已经洞悉奸情。

    但事实上周欣与高纯之间的话題仅仅是舞蹈,“跳舞又不挣钱,也很难出名。”周欣说:“而且跳舞是个青春饭碗,真的值得你付出一生?”

    高纯说:“你喜欢画画,难道就是为了挣钱吗,就是为了出名吗?”

    周欣想了半天,不知做何回答,她说:“这不一样吧,这好像是两回事。我画画,是事业,是文化。而跳舞对你來说,有点像是谈恋爱吧?”

    恋爱二字让高纯如梗在喉,他看着周欣,反问一句:“你不也是吗,你的恋爱和你的画,和你的画家朋友,不是同样密不可分?”

    周欣看到,高纯瞟了一眼在身后作画的谷子,把这句反问的指向,瞟得极为明朗。于是她微微一笑,迎着高纯的目光,答得似是而非。

    “对,我们这些人,都爱上了画画,所以走到一起來了。至于我们之间是否相爱,与画画无关。”

    高纯再问:“人与人之间能否相爱,与什么有关?”

    周欣再答:“与时间有关。谁也不能预测未來,让时间替那些寻找爱的人做主吧。”

    周欣语调乐观,高纯却沮丧依然:“时间太深奥了,多长时间才叫时间?”

    太阳沉到长城下面去了,老酸在喊大家收摊,周欣收起画板,向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她回过头來对高纯说道:“对我來说,时间就是将來。你认为将來我会嫁不出去吗?”

    高纯勉强笑了一下:“噢,不会。”

    周欣也笑了一下:“所以我不着急!你着急了吗?”

    高纯摇摇头,周欣笑道:“你真的不急?”

    高纯严肃回答:“我已经想好了,我终生不娶!”

    高纯这话让周欣惊异,她再次回头,但她的惊疑并未流露出口。

    远征车队在中国的北方绕了一个辽阔的半径,终于走到行程中最后的省份----河北。这天晚上,车队进入张家口以东赤城县的一个村庄,古长城土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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