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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路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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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恨(二)第(5/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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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的巧妙及其书法艺术的精美,发现东西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无法说谁高谁低,那看起來简单的中国水墨画,更能看出中国人的追求完全不同于西方的情趣。他住的屋内挂着幅竹子四季图,看起來简单的黑线勾勒宣纸留白,就让你知道春夏秋冬季节暗换。他曾试着动手画,可那软软的毛笔怎么也不听自己使唤,白纸上只留下一团团黑墨,为此他佩服中国人的心灵手巧……

    摩尔终于盼來他梦寐以求的好消息,他换上短衣长裤,完全是个打工的打扮,走进最不欢迎他的村庄。

    祠堂院子里已垒起打铁的炉子,石匠的凿子要不断地重打,这铁匠活也要精通。于朝海带摩尔进來,于联嘉只朝摩尔点了点头。葛林忠则把身子转向一边沒理摩尔。

    对着石料放一只香炉,于联嘉在炉火上点着一把香跪下,葛林忠和几个小伙子也跪在于联嘉身后。于朝海朝摩尔努努嘴,叫他也跪下祈祷。后來于朝海告诉摩尔这是求神灵保佑刻碑别出差错。

    摩尔是个肯出力气的“徒弟”,打磨碑石是个力气活,于联嘉小心的把石头凿出个基本形状――这活就干了十几天。每天都要把大大小小的凿子烧红再打尖锐,摩尔总是争着拉风箱,他看着于联嘉光膀子戴一个绣着花边的红布肚兜出神,直看的于联嘉脸红:

    “怎么?不好看?”

    “不不不!太好看啦!简直是件艺术品。”

    “本來是小孩子戴的,我老婆怕我凉了肚子,就让我也戴上这玩艺。”

    摩尔愣住了,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几天后于联嘉拿给摩尔两个肚兜,摩尔表情虔诚的就像接圣物,那双蓝眼睛平时就像海一样深,现在满眼的泪水更显得深不可测,倒让于联嘉不好意思:

    “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我们从小就戴,你喜欢就戴上吧!”

    “我要留着,留着,留着……”

    “留着干什么,要稀罕再给你做。”

    摩尔脱去上衣戴起了肚兜,美的他拍着大腿跳了起來。于联嘉蹲在地上凿着石碑。祠堂门口一群孩子高喊:

    “洋鬼子戴兜兜了!”

    摩尔迷惑地看着那些光着腚的孩子。他们一个个肚子都很大,若不是露着那小鸡鸡,倒真像些小孕妇。他蹲下问于联嘉:

    “于先生,这些孩子的肚子里有虫,应吃药打虫。”

    “可能有虫,不过孩子们长年吃地瓜、野菜,沒有细粮,肚子给撑的。”

    “生活那么困难吗?”

    “苛捐杂税太多,打点细粮还不够交捐呢!”

    摩尔不语了,他知道中国有句俗语“官逼民反”,义和团能闹成那么大的声势,是清政府腐败统治的结果。然而义和团的行动并沒改变社会现实,摩尔同情地看着那些孩子。

    石料基本打凿成形后最大的苦活是碑面磨光,用坚硬粗糙的花岗石來磨,直累的几个壮小伙子都喊胳膊、腰疼。摩尔则一声不吭卖力苦干,让于联嘉另眼相看,他劝摩尔悠着点用力,吃饭时劝他多吃点,可摩尔只是用脸上那抹不掉的笑容來作为回答。于联嘉原來也不喜欢摩尔一个大男子汉整天脸上挂着笑容,久而久之也习惯了他这付尊容。尤其是摩尔每见到自己就流露出那种亲近的表情,总叫于联嘉感觉他怪可怜的。

    于朝海让摩尔跟于联嘉学徒,这可给于联嘉出了个难題,让他每天要看葛林忠的脸色,他生怕葛林忠干出破格的事,重活干完后他叫葛林忠回家住几天,以防不测。

    能吃苦的摩尔从不偷懒,当于联嘉开始刻碑文时,他已经能照师傅刻下的初印一点点凿光。刻字是不容丝毫差错的,更何况这是给王云起立碑,每个字于联嘉都非常谨慎。其他人都只能旁观了,现场只有于联嘉和摩尔。摩尔明白师傅对他的器重,他沒用任何话來表示感谢,只是每天把凿子打磨的锋利无比以讨师傅欢喜。于联嘉不喜欢麻烦别人,摩尔抢着干活往往遭个下不了台的结局。不过于联嘉和摩尔已沒了异人种的隔膜,他们的友情在无声中加深。

    当正面碑文第一个字完工,摩尔惊奇地问于联嘉:

    “于先生,你看这‘义’字,近看是凹下去的,远看却凸出來了,这是为什么?”

    于联嘉用手摸摸这个楷书大字,脸上露出笑容。他让摩尔把字掏深磨光,摩尔完全照办了,于联嘉深情地看了看摩尔:

    “干得不错,就这样干。”

    葛林忠提着一篓子鸡蛋、花生、枣笑眯眯地來了,鸡蛋和花生都染成红色,于联嘉一看就问:

    “生个啥?”

    “儿子!”

    “怎么不捎个信來?”

    “沒什么大事。大伙都忙着哪。本來想请大伙喝满月酒,孩子他妈说等碑刻好了再说。”

    摩尔过來和葛林忠答话,葛林忠脸色一下变的苍白,于联嘉忙拉葛林忠到一边:“有儿子了可是大喜,家里是不是有别的事?”

    “沒事。”

    “兄弟,要有什么事千万跟我说一声。”

    晚饭后葛林忠叫于联嘉到南河洗澡,于联嘉看出葛林忠有话要跟自己说,两个人走到河边坐下。一个个萤火虫闪闪飞过,天黑得他们互相看不清面目,于联嘉感觉葛林忠呼气急促就问:

    “兄弟,有事说出來咱合计合计。”

    “孩子他娘要杀摩尔,说是她兄弟托梦要她杀了他。这事定在立碑那天。孩子她舅说摩尔不是个好东西,早晚要害人。”

    “这事可要仔细想想,杀了摩尔还会來驴儿、狗儿的。再说官府怕洋人,又会來糟蹋老百姓,闹义和团咱这儿死了那么多人……”

    “正是为了这些冤魂,我答应了孩子娘,反正我有儿子了。我不会连累任何人,杀了摩尔我再去烧教堂……”

    “你告诉我这么大的事这是信得过我,可我还是劝你先忍一忍,这事要多想想。我觉得杀人解不了大气。再说这一个多月摩尔一直跟我干活,老老实实的,我看他不是个坏人。他还说再住几年就回德国,他要向德国介绍中国,他之所以拜我为师,还不光是为了学手艺,他想了解中国老百姓的风俗习惯。他沒做错事,杀他好吗?”

    “我对不起云雪,他兄弟是我的刀……”葛林忠说不下去了,呜呜地哭出了声。

    “当时谁也救不了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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