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千金小姐跟小伙子解释,说她之所以不嫁门当户对的公子哥,是因为她知道,如果那些公子哥发现她长了一条尾巴,一定会一改哈巴狗似的奉承吹捧,转而去另觅新欢。她选择嫁给一穷二白的小伙子,则是图个安稳。小伙子能够继承大量的家产,也不会对她变心。”
“那么,那个小伙子有什么反应呢?”我急忙问道。
爷爷道:“他说他是真心爱上这位千金小姐,并不在意她是不是有一条见不得人的尾巴。”
我想也是,他该庆幸自己走了桃花运还來不及,哪里敢对这位千金小姐不满意?
“可是结婚后不久,这个小伙子觉得,既然自己这么有钱了,那么花点儿钱请个好医生给妻子剪去尾巴好了。”我以为之前的话就是结局,沒想到原來爷爷的故事还沒有说完。
“然后呢?”我翘首期待着一个完美的结局,就像捧着安徒生童话期待灰姑娘最后跟王子在一起那样。
“那位千金小姐执拗不过,只好在小伙子的安排下做了手术,剪去了长在身上二十多年的尾巴。”爷爷道。
我喜滋滋道:“她为何不在结婚之前就剪掉尾巴?这样的话,她的选择余地就大多了。”
爷爷叹了口气,幽幽道:“剪去尾巴后不久,那位千金小姐还沒有出院就死了。”
我愣了。
时间已经是半夜。
屋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从屋檐流下的雨水仍旧滴滴答答着。
几盏红烛,两碗米酒,两个人影。
地上的锅碗瓢盆里盛满了水,斑驳的墙上贴着朱红的“囍”字和相随相伴的鸳鸯,东边的墙角上还有一只肥大的蜘蛛静静等待猎物落网。
据后來马中楚讲,爷爷和马晋龙离开之后,骆丽丽忽然由兴奋雀跃变得落落寡欢。在为数不多的几个亲戚朋友吃完简单的婚宴离开,剩下一桌的残羹冷炙之后,骆丽丽强打起精神收拾碗筷。马中楚连忙上前帮忙,并说了几个不咸不淡的笑话逗她开心。骆丽丽这才勉强拉扯出一丝笑意。
“我们还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婚礼!”骆丽丽神秘兮兮地对她的新婚丈夫说道。
马中楚一边收拾饭桌一边问道:“这不就是我们的婚礼吗?”
“当当当!你看!”
马中楚不知她从哪里掏出几根红蜡烛來。马中楚笑了笑:“你买蜡烛干什么,也沒听说这几天要停电哪?”
骆丽丽不回答他的话,兀自跑到衣柜前,打开柜门,转身却拿出两碗散发着香醇味的米酒。发涨的饭粒漂浮在酒水上面。
马中楚惊讶不已,他放下手中的碗筷,问道:“咦?你在衣柜里藏了米酒?之前我怎么沒有闻到一点点酒味呢?”
§§§第15节
骆丽丽走到马中楚面前,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新婚丈夫的鼻子,娇笑道:“你这个猪鼻子怎么会闻到呢?”
马中楚憨厚地笑了笑,道:“我的鼻子对酒啊、蒜啊这些气味很灵敏的。怎么会闻不到呢?你说我猪鼻子,我干哥还说我的鼻子是狗鼻子呢,灵得很!”
骆丽丽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别提你那个好干哥了!说起來我就生气!一看就知道是头色迷迷的狼,我來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就被他搅和得沒睡成觉。你别提他,免得坏了我的好兴致!”骆丽丽一边说一边将蜡烛点上,然后熄了灯。一个宽大的影子和一个娇小的影子立即扑在了墙壁上,随着烛火一晃一晃。
马中楚尴尬道:“不怪他。当时我也亲眼看见了你的床边还有一个陌生人……”
骆丽丽立即打断他:“你还让不让我过好这个婚礼了?”她用力将两碗米酒往桌上一磕。香醇的米酒从碗里溅出來,顺着碗沿流到桌上,又顺着桌子的脚流到地上。
马中楚的目光顺着流出的米酒,看到了地上的锅碗瓢盆。他抬起头看了看屋顶,叹了口气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一停啊!”他一阵寒心,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却沒有一个可以挡风挡雨的房子让她住。
她跟着自己从遥远的地方來,劳累奔波,头一个晚上却被干爹、干哥逼得离家出走。第二天,回到老家的时候发现这个倔强的女人睡在门口,他欣喜得差点儿蹦起來。马中楚记得,他曾经跟骆丽丽说过,他原來的家在干爹的房子正对面。他小心翼翼地将女人喊醒。
女人睁开眼來,看见面前一副愧疚模样的马中楚,竟然沒有半点儿生气的样子,她拉住了马中楚粗糙的手,温柔地问道:“要不,我们住到这个房子里來吧?”
在遇到这个女人之前,马中楚不是沒有想过要接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回來。只要那个女人不嫌弃他穷,懒一点,凶一点,他都可以接受,甚至允许她一天到晚趴在麻将牌桌上,他都愿意为她倒洗脚水。只要女人跟他好好过一辈子,他甚至设想过那个女人有脚臭,有着一边吃饭一边抠脚丫的恶习,他都认了。
而这个女人,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居然毫不责怪他昨晚赶走了她,居然还好生好气地叫他一起住到更加丑陋、更加破旧的老房子里來。
他想着想着,不禁眼眶湿润了。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骂自己不是东西。
女人连忙捂住他的脸,着急道:“你这是干吗?我又沒有怪你!”
马中楚哽咽着说不出话來。
……
马中楚想着想着,又要流眼泪了。他用那双砂布一样粗糙的手擦了擦眼角,从骆丽丽手里拿过几支蜡烛,跟她一起将剩下的带着喜庆的红蜡烛点燃。
§§§第16节
红蜡烛的火焰似乎不太习惯这个潮湿的空间,四处飞溅的雨水让巍巍颤颤的烛火处于随时熄灭的危险边缘。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骆丽丽端起了一碗米酒,送到自己的嘴边,“嗯,有点儿甜。”
马中楚笑笑,端起另一碗米酒,胳膊如僵硬的树干一般一动不动。
骆丽丽的脸上绽放一个迷人的笑容,她将柔软的树藤一般的手缠绕在她的新婚丈夫的胳膊上,“我们喝个交杯酒?别人结婚不都是这样的吗?虽然我们沒有证婚人,沒有司仪,但是我想……这些仪式还是需要的。你说呢?”
马中楚点点头,缓缓道:“骆丽丽,对不起……”
-->>(第2/6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