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洪宴声将大福与小喜叫来,分发了些银钱与他们,叫他们各自下山去找营生。大福与小喜眼泪汪汪,相处这几年,虽过得不算好,但情谊也算深厚了,突然就要各奔东西,都不免伤感。
但此时非寻常,没有时间让他们执手相看泪眼。大福与小喜各自的东西也不多,几件道袍,几件内衫,几本洪宴声的道法手札便是全部的行装,打点停当,两人便一同下山去了。洪宴声怕他们给人盯上,更是叮嘱不要走大路。
阿楚更加疑惑,事态究竟有多严重?玉龙山上都不能留人了么?她还记得七年前他们刚离开慕龙潭的时候,到处都有人要抓捕他们,有道人,有妖鬼,甚至还有凡间的官兵。拜这些人所赐,街头巷尾到处贴着他们的画像,把他们当做江洋大盗一样地通缉。她那时给吓坏了,师父也不告诉她究竟是因为什么,两个人每日东躲西藏,不仅提防人,更要提防妖鬼,她那时还没办法控制阴灵,也经常误把鬼当做人,于是经常会招惹上一些麻烦的东西,只能靠师父一一去化解。
实在是非常狼狈的日子,难道如今又要开始了么?阿楚十分地不甘愿。
趁着骊行出去的空当,她跑去问师父:“师父,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我们一定要逃难?”
“不是逃难。”洪宴声将博古架上为数不多的几本书拿下来抖了抖,并没什么灰尘,便全塞进包袱里,随口这么答了一句,回头看见小徒弟灼灼的目光,想了想解释道,“不是逃难,我们去救十央,之后就去瞧瞧,究竟是什么人把关于咱们的消息放了出去,总不能一直躲着。从前是顾及着你小,阴灵与阴阳瞳也是麻烦事,后来咱们上了玉龙山外头慢慢就平息了,也就没再理会这些。如今波澜又起,可不能善罢甘休了,到底是哪个多事的又犯了病,咱们要好好瞧瞧。”
阿楚郑重地点点头。当年慕龙潭旁的竹林可算是她的故乡,承载了多少幼时的记忆,却被恶人一把火烧了,这笔账她一直在心里记得清清楚楚,而今更是要加上这离别玉龙山的第二次颠沛流离,新帐旧账一定要算的。
“你们要走?”头顶上冷不丁响起阿九的声音。
阿楚抬头,瞧见阿九在房梁上倒挂金钩。
怎么把他给忘了!阿楚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跟师父说,梁宵就是阿九要找的那个人。因为梁宵是曲卅的徒弟,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师父开口。
“我们要离开玉龙山。”洪宴声并不知情,淡淡地回答阿九。
“哦,”阿九倒也没什么反应,腰上一施力,便攀回梁上坐好,晃荡起两条腿,“什么时候走?”
“最迟不过傍晚。大福小喜也已经下山了……”说到这儿,洪宴声才想起,等他们也离开,这山上便只剩阿九一个了,不由皱起眉,“你怎么办?”
“我?什么怎么办?你们走便是了,不必挂念我。”阿九眨眨眼,轻松地笑道。
阿楚心中一酸,不是滋味。
“是不再回来了吗,收拾得这么彻底?”阿九又问。
“外头不晓得是个什么境况,这一去就是个没打谱的行程,能不能回来……说不准。”洪宴声应着,瞧见阿楚在一旁闷着不出声,便过去摸摸她的头,笑道,“怎么?舍不得了?”
是舍不得,更不想让阿九自己孤零零地留在这玉龙山上。阿楚扁扁嘴,刚要开口跟师父说关于梁宵和阿九的事情,却瞧见阿九不知什么时候飘到了他们身旁,站在洪宴声背后,冲她眨了眨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想让她说?可是……
阿楚张了张嘴:“我——”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我就在这山上,好好的,反正我哪里也不能去。想我了,就回来找我。”阿九“呼”地一下飘过来,揽住她的脖子,虽然轻飘飘地没有重量,但阿楚却觉得肩膀上重重的。
洪宴声皱了皱眉,虽然阿九只是一只鬼,但是跟阿楚这么亲昵,他心里还是很别扭。不想看到阿楚跟别人走那么近,那样总会有种自己受了冷落的感觉。有时候也会劝慰自己,作为师父要大度一点,这样斤斤计较未免太孩子气了些。
但就是忍不住。
努力摒弃掉脑中的胡思乱想,洪宴声正色对阿九道:“你虽无实体,但要别人捉住你脉门实在太简单,一定小心不要叫别人发觉你的踪迹。这玉龙山上虽然妖鬼都进不来,可凡人与修道之人却是畅通无阻的,若是不小心给人发现,也机灵点——”
阿九扑哧一声笑出来,扭头冲阿楚乐:“你瞧你这师父,婆婆妈妈的,我好歹也活了几百年,这么点事会不晓得么?”
阿楚没笑,反而忧心忡忡,又怕被师父看出端倪,只好努力扯了扯嘴角。
“得啦得啦,你们要走便快些走,事不宜迟。什么时候风头过了,想回来便回来就是了。”阿九摆摆手,晃了晃便原地消失了。临消失前再次告诫地看了一眼阿楚,阿楚闷不作声。
洪宴声揉了揉她的脸蛋,笑说:“阿九比大福小喜两个笨蛋不知机灵多少倍,你不必担心,而且有山上的宝树庇佑着,只要他自己不出现,便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咱们在山上生活这么几年,若是不想叫咱们发觉,他哪回被我们找到过?”
阿楚默默地点点头。
洪宴声醒来后,对于梁宵根本只字未提,显然若不是心知肚明,便是对他的行踪根本不屑一顾,阿楚也因为这个,拿不准到底要不要告诉师父关于曲卅来过的事情。
真烦。她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优柔寡断了,她不想惹师父不开心,不想看见师父紧锁眉头,什么曲卅什么梁宵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多理会,师父那次被勾起伤心事时的背影她实在不想再看到了。
她心疼自己的师父,希望他一直好好的,也希望自己能一直陪在他身旁。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越来越浮躁,一看到师父就定不下心来,总是会分神。
这种情况下,她更是不敢多说什么。
师徒两个简直各怀鬼胎,一时间房中静默,竟然冷场。两个人生平头一次地尴尬了片刻,继续分头去做剩下的事了。
道观虽然大,但因为人丁稀少,用到的厢房也很有限,很快便收拾干净,厨房及其他地方也同样很快便清理干净,他们用过的所有东西,除却带不走的,剩下的全都扔在后院一个挖好的深坑里,被洪宴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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