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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谁家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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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月亮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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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怀疑他?他被压在香案底下,差点被烧死,若是他纵火,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他把自己的困惑说给曲卅,曲卅却说:谁会信呢?竻荆山上那么多人,谁不会猜疑这是不是你的苦肉计呢?

    他哑口无言。

    还能怎么辩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的就是这样吧。可他怎么能甘心被冤枉?不是他做的,他死也不会认。

    曲卅让他逃,他不肯,宁愿等着竻荆山的人来捉他。

    到头来,洪嵋没有来救他,洪无敌也没有救他,他被带回竻荆山,生平头一次进得那观中主殿,竟是被押解而去的,大殿之上三清威严,他被反剪着手绑着,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不见掌门,而是另一位门中长辈代为执法。

    那白发老者问他:你可知罪?

    他答:我何罪之有?

    他被罚跪在殿上整三日,责令思过。他只觉得可笑,本就无过,何以思之?跪足整整三日,滴水未进,心思却一片清明。

    不认。

    执法之人将当年的所谓“证据”一一呈上,他连见都未曾见过的引火纸,火石,还有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桐油罐。他心底冷笑,这究竟是谁呢?要害他,竟然还费尽了心思地弄来这些东西。他若要做,必用恶火咒,连符纸都不必化,只要念上三遍咒文,莫说那一层,便是九层的藏经塔,也早就烧个干净了。

    哈,将近三年前的旧事了啊,难为他们还能将这些东西“找”得到。

    他看着那些可笑的东西,心内一片寒凉。他想见师父,想问一问他,究竟为什么要让他来竻荆山。他从始至终,都不曾被竻荆山接纳,竻荆山容忍了他这么些年,如今终于忍不下去了……

    他注定是个对竻荆山无用的人吧。他唯独只认下了这一点。

    他怎么都不肯服软,执法的长辈们终于大怒,对他用刑。他被几个人按住,面朝下被迫作出悔过的姿势,左手被硬扭着掌心向上,一人踩住他的手指,而后点燃了那柄象征竻荆山的公义的火刀。

    火刀刺在他的手上时,他一声都没吭。那刀本无刃,但又以火为刃,火刃不像真正的利器那么锐利,硬生生将他的手掌豁开则要更久的时间以及更大的力气,刹那间,他的手掌皮开肉绽。

    他听见自己的手骨碎裂的声音,他毛骨悚然。他忽然就怕了,怕自己从此变成一个只有一只手的废人,但是他不要因此就屈服给他们。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楚,被他死死地咽在喉咙里,他真的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没有让自己叫出一声来,但是,真丢脸,他还是哭了。

    他连控制眼泪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凭它一直流。

    真丢脸。

    洪嵋什么时候出现带他离开的他不知道,醒过来时手已经被包扎好了,周围是那几乎望不见尽头的经卷。

    藏经塔。

    他看着塔顶上远远的那颗月亮,他的月亮。如果那是真的月亮该多好,他想,也不枉自己这样一场窝囊的人生。

    是真的很想结束掉自己这惨淡的命。他觉得自己已经逃不掉了,难道要一生都被关在这里么?他不要。

    如果是解脱,死是最快的办法。

    他甚至连死法都替自己选好了。但是他在那一个命定的晚上听到了洪嵋与曲卅的争吵。

    火是曲卅叫人点的,那些东西也是他叫人栽赃的。洪嵋指责他不该这样做,违背道法自然,但曲卅却反过来责问洪嵋——若要说错,那么当年您就不该将他带来竻荆山。洪宴声有天资,但这天资不适合竻荆山,所以,与其硬留在这里,倒不如先将他毁了去。

    曲卅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凌厉绝决,完全没有平常那种和善的语气,与洪嵋针锋相对,仿佛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将洪宴声置于死地。

    他躲在暗地里凝神屏息地听着,出了一身的冷汗,不停地发着抖。

    竟然是这样。他什么都没有做,从一记事起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藏经塔里,他甚至跟别人连交谈都不曾有过几次,他也从未想过用他所有的东西去害别人,但即使这样,曲卅,这个几乎让他觉得像师父一样好的人,却说要杀掉他。

    他曲卅凭什么?

    命是他自己的,要审判也是他自己审判自己,轮不到他曲卅来掌管。

    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到他们离开之后,用咒术将受伤的手封闭住,而后用八卦之离与震硬碰硬地撕裂了藏经塔的界象。

    那是他第一次用这样大的咒术,却仿佛已经熟稔地用过几百次了一样,藏经塔外的那层白色界象被他用青雷与炽火从里面整个儿撞碎,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他御起风,站在那九层藏经塔的塔尖上,而后他最后望了一眼那扇小小的窗,他知道那窗子里有一颗圆圆的月亮。

    但那是假象啊。

    已经有人在赶过来了,有人在呼救,他站在风团之上,念了最后一句咒文,“轰”的一声,藏经塔底窜起火龙,直上九天。

    此为恶火,经久不息。

    他们要他认得罪,如今他补上了。

    他御风而行,渐远成一颗星,去寻他真正的月亮。

    再也没有什么能困住他了。

    洪宴声张开眼睛。极目处尽是黑暗,一如他当年在藏经塔中度过的无数个夜晚。而后,他摸到了身畔的人。

    是阿楚,就睡在他身旁。姿态亲昵地揽着他的颈项,呼吸交叠,一如她幼时常常做的那样。长大后,他就没让她跟自己一起睡过,这次被她逮到空子了。

    他没有动,静静地望着她熟睡的脸庞。

    他想,也许这是他的月亮。真正的月亮。

    一个昼夜而已,外面却好像变了天。

    掌门已经醒了,但瘴气侵体让他依旧有些晕眩,阿楚在照顾着。大福和小喜则早早就起来做扫洒,此时天才刚蒙蒙亮,虽然才入深秋,山上却已经下了一层薄雪,若不早早扫掉,等结了冰壳就不好走了。

    正扫得热火朝天,便听得道观正门处传来一阵急促的擂门声。是“擂”,不是敲。声音极大,又极快。

    小喜扔了扫帚去开门,刚拉开一条细缝便被人从外面撞开,却是一个女子,一身劲装,闯进门来便抓住小喜问道:“洪宴声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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