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傍晚的时候,天空突然起了风,来势汹涌地吹着窗棂,偶有夹在在窗的缝隙中,发出那种呜呜的低鸣声。婉婷神情倦怠地躺在床上,一整天的时间,她都是昏昏沉沉的,已经感觉不到白昼和黑夜的界限了。夜晚的时候天色漆黑一片,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黑得看不见一丝光亮。白天呢,光线也是灰蒙蒙的,混沌沌的,空气中带着通风不良的霉味。厚重的云层一直遮着窗口,遮得窗子密不透风。
她就那样一直躺在床上,不思不想地呆望着天花板,耳边,是那风的低呜声,空旷,凄凉,如泣如诉。有好久,她的思想是无意识的,仿佛是旷野中的一个无主的幽灵找不到依托而无所归依。然后,恍恍惚惚似乎听到几声门响,紧接着是那熟悉的清脆的声音:“姐,你在么?”
她的意识瞬间被拉了回来,是伟豪,怎么是伟豪么?她屏息再听了一下,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姐。”她彻底清醒了,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身子是软绵绵虚飘飘的,全身的骨骼撕裂般的痛。屋内的光线暗淡而浑浊,她费力地伸手去开床头灯,一阵刺眼的光线照得她头晕。勉强从床上起来,撑着到客厅,打开客厅的壁灯,她摇摇晃晃地去开门。
门开了,伟豪先一步进到了屋子里,他没有立即关门,而是把门撑开了,随后,屿槐也闪身跟着进来了。他们四目相视,她的身子一晃,脸色瞬间变了,她把埋怨责怪的目光转向伟豪,“伟豪,”她虚弱地叫了一声。伟豪笑嘻嘻地转头冲着屿槐说:“莫大哥,我完成任务了,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东西。”然后,不等婉婷说话,伟豪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屿槐无声地进门来,在身后把门关上。然后,他就一言不发地瞅着她,仅仅两天的时间,她竟一下子瘦了这么多,下巴更尖了,眼睛更大了,脸颊已经凹了下去。那大眼睛迷迷蒙蒙,空空洞洞地望着他,似在看一个陌生人。那目光里是一种从来没见过的陌生感,那种陌生感使他胸口发紧,使他惊恐而不安,一丝负疚的怜惜的心痛的感觉就来了。“为什么不开门?不接电话?你是真的准备结束我们的关系了?”他舔了舔嘴唇,哑声说:“我和青青的关系结束了,如果你讨厌第三者,那么让我重新追求你一次好么?”
她抬眼看着他。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色暗淡而憔悴,他的眼神热烈而充满祈求。她的心口有抹热浪翻搅起来。咬着牙,她僵硬着转过身,向沙发走过去。“这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你自欺欺人的说法。”
他伸手拽住了她,烦恼地冲口而喊:“那你让我怎么办?我怎么可以让时间倒流?我怎么能把我和青青那一段洗掉?我怎么能做到放弃你?”她漠然扯开他的手,径直走向沙发,在沙发上坐下来,她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这次你让伟豪帮你叫门,下次呢!你准备用谁来开门?”
他瞪着她,她面无表情地把电视打开了,立即有乱糟糟的声音飘荡在了室内。然后,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盯着电视屏幕,他似乎已经成了透明人。她的脊背挺得又直又硬,脸部的线条紧绷着,她的嘴唇倔强地紧抿在一起。
他忽然间又恼又怒,压抑的那份情绪轰然爆发了。他怒不可遏地冲过去直接按掉了电视开关。然后,折回身,他冲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将她从沙发上扯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静?这么绝情?你怎么可以说断就断?”他将她横身从沙发上抱起,径直把她抱进卧室,直接把她扔到床上,他压在她的身上,喘着粗气瞪着她:“我今天就要你,我看你这辈子能逃开我么?”
她默默地看着他,大眼睛闪动着,眼珠又黑沉又深幽又冷淡。她的唇边有抹淡然的近乎奚落的笑容:“我也想对你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静?这么绝情?这么容易说断就断?你和她结束了,怎么结束的?那么长时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那么,对我呢?是不是将来再有一个李婉婷,谢婉婷,你同样也可以这么无牵无挂地和我说分手?”她冲着他摇头:“所以,我不相信你。”
他被她的话打倒了,她的话仿佛就是一把开了刃的利剑,剑头直刺中他的命门。一时间,他竟然无言以对,瞪着她,他的气焰被泼了一盆冷水,他霎时脸色白了。他痛楚而懊恼地凝视着她,眉心锁着一层深深的沉痛和无奈。然后,他闭上眼,轻轻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附在她的耳边,他沮丧地低喊:“天知道,我有多爱你,婉婷,不要不理我,求你了,失去你,会让我生命都变得毫无意义。失去你,我将生不如死。”
她死咬着嘴唇,有两滴眼泪骤然冲进眼眶。她努力克制着那从心底升腾而出的那份柔情,硬着心肠,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
客厅的门锁在扭动,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听到那门被轻轻地推开了,谁也没有感觉到脚步声,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个男人正鬼魅地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然后,那男人轻轻袅袅的一句话,“看来,我来得真不是时候啊!”
这么清然的一个声音足以胜过天地裂变,几乎就是一个炸弹在房间里炸开,他们被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来自地府,来自幽灵冥界的声音。以至于后来的日子,婉婷每每想到这个场景,刘鸿飞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说了那么一句话,她仍然感觉到惊恐万状,感觉到毛骨悚然,感觉到汗毛倒竖。
两个人迅速分开,屿槐翻身跳下地,婉婷连惊带吓地几乎从床上掉到地上,她的脸白了,全身无法控制的簌簌发抖。她仓惶从床上下来,紧张地用身子倚着床边,她又慌乱又恐惧又惊厥地瞪着刘鸿飞,嘴巴也不听使唤了:“你,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怎么没有打电话?”刘鸿飞呵呵一笑,一瞬不瞬地盯着屿槐,“如果事先打电话过来,我怎么会看到这出好戏呢?”他向着屿槐挑起了眉毛。“怎么,要不要继续啊?莫警官。”
屿槐已经站好,平定了一下情绪,他直伫在床头,在刘鸿飞打量他的时候,他也直盯着刘鸿飞。那短暂的慌乱和尴尬过后,他恢复了神智,刘鸿飞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的确有点让他意外,多少令他觉得有点尴尬和难堪。但是,几乎就是瞬间,他就镇定了下来。两个男人谁都没有说话,在那彼此坦然的对视中,都本能地衡量着估价着研究着对方。然后,在那微妙的僵持中,那种复杂敌对的情绪就开始一点点生长。
空气有片刻的僵滞,有片刻的压抑。三个人中,最无地自容最羞愧难当的就是婉婷了,在这一刻,她几乎有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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