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长时间,穆云雪都一直坐在窗前,慵懒地背靠着那把竹椅,意恹恹地望着窗外。雨季不约而至,不请自来了。天空从早上开始就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疾不徐地扬着,几乎扬了一整天,扬得人心情也是郁闷的湿漉漉的。
窗口处,有两棵红色的美人蕉,宽大的叶子,火红的花瓣,淡红的花心,被雨水冲洗得干净清透。美人蕉有好多种,粉红,大红,黄色,白色,就连紫色的都有,还有一种双色鸳鸯的美人蕉,同时开着大红和五星艳黄两种颜色的花。但所有的美人蕉中,云雪最喜欢的还是这种红色的美人蕉,只觉得那红色最为入目,最为绚烂,最为华贵。
有好一会儿,云雪都没有动,呆呆地望着细密的雨丝轻轻地敲打着那美人蕉宽大的叶子,思绪开始轻飘飘地飞入云端,搅进那如丝如缕的雨帘中。那迷蒙的雨帘中,似乎,有一个小小的身子正跑过来,扬起那张快活甜润的脸庞,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美人蕉真漂亮,我好喜欢。”她的心口莫名的一痛,全身忍不住痉挛了一下。甩甩头,她把那个影子甩掉。突然依稀记起上学的时候学到的一首诗,那其中的几句:
无边细雨密如织
犹记当初别离时
泪满衣襟绢帕湿
人生聚散如浮萍
音讯飘渺两无情
独坐窗前听雨声
雨打芭蕉声声泣
遥请惊鸿问故人
这美人蕉自然不是那诗中所提的芭蕉,也许,诗人在做这首诗时,窗前所感所见的只是芭蕉,却不知多少年后,在雨中看那美人蕉也有说不出的感伤,说不出的怅惘,说不出的沉痛。有好久,云雪都被那种无法言状的情绪包围着,啃噬着。不知什么时候,过了多久,雨似乎停了,但房间的光线却更加暗淡了下来。不知道几点了?她懒得去看表,有好长时间,她靠在那竹椅上动也不想动,任那怅惘迷茫的情绪包围着她。
然后,门突然被推开了,柳书言兴冲冲地大踏步进来了。“云雪,怎么躲在房间里?”那说话声瞬间就挤走了一屋子的黯郁,一屋子的感怀。云雪振作了一下,迅速将眼底的热浪逼退,回头看他,柔声说:“怎么回来这么早?”“早么?已经快六点了。屿槐来了,你不知道么?”书言说。
走到云雪面前,他半蹲在她面前,用手扶着她的膝盖,小心地端详着她,没有忽略她眼底的那片阴悒的神色。他挑起了眉毛,故作轻松地说:“你看,晚上,让阿和烧点什么菜呢?你不是很喜欢屿槐么?”
是了,原来是屿槐来了。在门打开的那瞬间,云雪听到楼下青青那兴奋的说话声了。怎么没有人来和她说呢?已经六点了?她惊跳了一下,时间怎么这么容易在她的指缝中滑过去。“别急,我们也是刚刚才一起进来的。”看出了她眼底的语言,书言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了她一句。
云雪看了他一眼,他永远都能读懂她心里的想法,心里的问号。她悠然叹了口气,心里涌起一丝复杂深深切切的柔情。从椅子上站起,她握住他的手,冲他莞尔一笑,“那我们要赶紧下楼,屿槐已经好久没有来了。”
是啊,已经好久没有来了。屿槐若有所思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来这里了。一个月?两个月?或者更久的时间。他模糊地想着,无意识地看着电视,耳朵里回响着的都是青青的声音,一会叫阿和倒水,一会叫阿和洗水果,一会叫阿和赶紧准备晚饭。屿槐难得能出来,难得答应留在她这里吃顿饭,她的兴奋和喜悦几分钟的时间就塞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挤走了满客厅的潮气。
那个叫阿和的保姆就一会跑出来一会跑出去的转个不停。最后,屿槐的头晕了,眼也花了,随之而来的是那种烦躁的郁闷的情绪。“青青,你坐一会吧!不要做这做那了。”他蹙起眉,嘟囔着:“你弄得我好像第一次到你家似的。”“你以为,”青青夸张地大叫起来,叫得满屋子都是回声。“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有到我们家来了?都不知道我们家的人还认不认得出你呢?”
“谁说我们认不出屿槐,即使忘了别人,我们也不会忘了屿槐啊!”云雪挽着书言笑盈盈地走下楼梯,听到青青这句话,云雪随口就接了过去。屿槐赶紧站起来,他抬头看着那从楼梯上下来的那两个人。柳书言他刚刚见过了,他的目光很自然地停在了穆云雪的身上。“阿姨。”他振作了一下,热情地喊了一声。
“屿槐,你好久没来了。”云雪说,轻轻袅袅地坐到屿槐的对面。她的妆容很淡,眉毛修剪得整齐而修长,眼睛黑如点墨,笑容婉约,那头乌黑的头发蓬松地在脑后挽了个发髻,一件简单的白底蓝花的家居服让她看起来给人的感觉仍然舒服得体。屿槐不得不在心里惊叹,不论他来得多么突然,多么仓促,他看见的穆云雪永远是那么雍容华贵,气度不凡,衣装整洁,全身上下时刻都透着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在屿槐打量云雪的同时,云雪也在打量着屿槐。好久没见了,依然还是那个帅气健康的大男孩,只是,今天,这个大男孩怎么感觉有点不同了?究竟哪里不同呢?云雪又说不清楚。
坐到屿槐的对面,她冲他亲近地一笑,天知道什么原因,这个莫屿槐,几乎在一见面就赢得了她的好感。那沉稳的神态,那正直的眼神,那阳光的笑容,包括那略暗的肤色都没有使他减分。一个优秀的男孩,一个出类拔萃的男孩,一个迷人的男孩。
某些时候,她心里偷偷地想,她喜欢这个屿槐甚至于超过她对青青的感觉,她甚至觉得青青实在配不上这个男孩。
难得屿槐能够留在家里吃饭,云雪竟表现得和青青一样的兴奋和雀跃。看着屋子里的两个女人因为自己忙来忙去,屿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突然间有种压抑的纠结的情绪从胸口涌了出来,开始向身体各处扩散。
吃过饭,大家坐在沙发上聊天。每一次,屿槐来,云雪都喜欢听他讲那办案过程中的惊险。怎样排查,怎样捕捉罪犯的思想动机,怎样抓人,怎样审讯,遇到圆滑的犯罪嫌疑人如何应对,怎样与犯罪嫌疑人斗智斗勇,她的情绪就跟着屿槐的讲述而起起伏伏沉沉落落。每一次,她都听得惊心动魄,听得心惊胆寒。
于是,讲述自己的办案过程,这几乎成了屿槐到青青家里的必修课。而每一次,青青也乐此不疲地在旁边做旁白,做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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