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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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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真赶到婚礼现场脸上装着笑意,心里确是凄冷的。这是原先的梁家大院。焚烧过的房子重新挑盖了。院里很热闹,荣爷、荣汉林和荣汉俊都來了,尽管荣荣跟荣汉林脱离的父女关系,荣家人还是扭不过孩子,都满脸喜气地來了。梁罗锅去世以來,荣家对梁家的仇怨又转化了。

    荣汉俊向梁家人道喜,却心不在焉地想宋书记那里的事情。昨天夜里他被宋书记叫到了家里。宋书记家里又被盗了。宋书记惧怕深夜打來的电话,最让他忧虑的是盗匪的贪婪,一颗心被什么日夜搅拧着。盗贼偷走了宋书记存有一百七十万元的存折,还有一些金银首饰。盗贼也够精明的。自从上次被盗吓死老娘,宋书记就提防了。他让老板把存折缝进枕头里,后來宋书记受不了,躺着装有存折的枕头,心里鼓鼓涌涌不踏实。宋书记就对老伴说,换个地方吧,换个地方吧!哪里放着安全呢?宋书记说装个罐子埋了,可是还沒容他实施的时候,家里就被盗了。盗贼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持东北口音,他在电话里要跟宋书记四六开,就是宋书记留六,他得四。意思是宋书记必须给那个家伙提出六十多万现金,宋书记不认,还得好话哄着盗贼。宋书记把荣汉俊叫來了,因为这些钱大多是从荣汉俊手里获得的,对于荣汉俊已经沒有秘密。这也是宋书记几次想甩都沒能甩掉荣汉俊的原因。荣汉俊对宋书记的态度变了,他憎恨他了。可是表面上,荣汉俊还得答应为宋书记效劳,他拍着胸脯说,宋书记,我给你处理好!宋书记一脸的哭相,让他把盗贼抓住,或是安抚住。然后宋书记想调离蝙蝠乡了。荣汉俊跟盗贼接通了电话,盗贼很狡猾,声东击西,弄得像捉迷藏似的。

    鲍真走进來的时候,荣汉俊才把思绪拽了回來。鲍真朝他摆了摆手,心里想,荣汉俊一直阻止她跟梁双牙的婚姻,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院里摆着二十多张木桌,桌上铺着红色塑料布,上面有瓜子、糖果、核桃、纸烟和茶水,红苹果,是她们示范田里新摘的,又大又圆。荣荣可能是感觉到了有啥不对头,原说让鲍真给她做伴娘,结果沒有。鲍真轻轻走进院里,埋着眼睛坐下,笑容遮着看不见的痛苦。在她看來,这个曾使她动情恋着想着十几年的梁双牙,彷佛一下子从她的世界消失了。鲍真尽量沉默,怕是自己情绪的低沉,冲淡了新娘荣荣的风采。尽量忘记一切,看着陌生的人,鲍真觉得眼前的景象还是挺热闹的。身边有一个嗑瓜子的小伙子上,笑着,眼纹一直扯到耳边,他跟她说话,她只是敷衍着,心不在焉答应着,眼睛余光始终沒有忘记寻找他和她的身影。

    这个小伙子给她递过一瓶饮料,问你的嗓子,是不是卡住了瓜子皮子?鲍真的鼻子有些痒,就低了眼,说我沒事,谢谢你。这个时候,鲍真瞟了他一眼,发现他很像梁双牙。怎么到处都是梁双牙?幻觉吗?羞我啊?鲍真的心里恼着,欲寻个小角落,草草打发酒桌上的应酬。本來她是分在女桌的,就是图个清静,才偷偷隐在男桌里的。她发现假梁双牙的眼神很怪异,很粘,彷佛要把她的套装扒去,想看到她最隐秘的部位。这人要多讨厌有多讨厌呢!鲍真毫不示弱,严厉地将他的放肆盯回去了。

    梁秘书,你说,农民还有啥活路啊?前世做了啥子孽,轮到这辈子种地当农民。小伙子身旁的立本老汉跟他搭话,身子是僵的。

    小伙子眼睛炯炯地闪着,说立本大伯,你家今年秋天的收成怎样啊?是不是混个小康?

    狗屁,还小康呢,我他妈都大康啦!浑身都康了!老汉哭丧着脸,去年的稻谷赔了,村里还收各种糊涂钱,今年大旱,电费又高,家里点上了煤油灯,哪赶在地上招呼?如今我和儿子在城里卖菜!苦撑着吧!

    小伙子问,你们家的土地沒要?

    立本老汉说,不要不行,要了也荒着!

    小伙子问,荒着,也收土地税的,你不晓得?

    咋不晓得?死猪不怕开水烫,拖着呗!立本老汉的眼睛瞪成了两个黑洞,令人恐惧的黑洞。

    梁景田的心思在鲍真身上,尽管老汉一口一个梁秘书,他不再听孙老汉唠叨。这个小伙子是乡里的秘书?鲍真记起來了,梁双牙说过,他们梁家本家有个沒出五服的弟弟梁景田,在乡里当秘书。看來他就是梁景田了?她这才细细打量着他,高个,清瘦,五官跟梁双牙相像,眼神比梁双牙灵活。他穿着一套笔挺的西服,说蓝不蓝说灰不灰,前胸微露一个浅色绅士派马甲。他说话的时候,余光瞟着鲍真,竭力使自己的手势潇洒,怕是在漂亮姑娘跟前跌了身价。他的心思被鲍真看透了,可她还想听,因为她和荣荣承包土地。这个时候,村姑吆喝着,将好看的酒菜端上桌子。立本老汉搁不住酒的诱惑,拿起酒瓶子看着。

    梁景田转了身,眼睛亮了,从他的眼神看出,喜欢接近女人,一般女人对这样的眼神都存有戒心。鲍真避开他的眼神。梁景田兴奋得往她跟前凑了凑,鲍真,你怎么不去看新娘?鲍真愣了一下说,怎么?你认识我?梁景田笑笑说,在咱蝙蝠乡,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鲍真姑娘,人漂亮能干,早期上城打工,回乡就开荒,搞经济人协会,还搞科技种田,还想大规模包地,搞生态绿色食品。佩服,佩服!鲍真红了脸,倔倔地说,我可沒有你说的那么高大!现在我不想种地了!梁景田一愣问为啥?鲍真心里想,她原先搞科研,包地,是有梁双牙在身旁,梁双牙走了,这一切都沒有任何意义了。梁景田马上伸出手來,递來一张名片,自我介绍,说我叫梁景田,梁双牙是我表兄。鲍真接过名片看着。梁景田喝了一口茶水,眯眼看她。

    此时,掌声笑声哄起,梁双牙和荣荣出现了。

    录音机放歌,嗡嗡地起伏着旋律,似乎不承认爱情比庆典更妙。鲍真情绪又上來了,看出荣荣站在梁双牙身旁显得非常呆板。荣荣胸前挂着一亮物,金色的,红红的烫眼睛,她闭了眼,让失望太久的情绪有个再经一回打击的准备。三十多岁的梁双牙终于结婚了,对于他是一个漫长迟到的婚礼。大哥走了,老爹死了,大哥留在墙壁上的血画又浮现在他的眼前。血画启发了梁双牙的一把火,火烧光了老宅,梁双牙似乎真的转运了,在城里打工挣了一些钱,如今还能出国种地,还能举办自己的婚礼了。梁双牙的目光朝她这里一扫,顽皮地朝鲍真挤了一下眼睛,算是打了招呼。他把她当成朋友了。鲍真继而不自在地挥手,眼神里打出一道稍纵即逝的闪电,可他沒有反应。热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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