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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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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梁双牙反应冷淡,荣汉俊就转了话題。他满嘴泛着油光说,双牙啊,我知道你们梁家目前的处境,给鲍家打工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劝你赶紧跟荣荣登记结婚,过了正月十五,我就找鲍三爷谈谈,把你家和荣荣家的土地要一些给你们种啊!

    梁罗锅的眉毛一抖,说那敢情好,可是鲍三爷能应?

    荣汉俊说,事在人为嘛!

    梁双牙想了想说,我关心的是,我家的土地能不能从姓鲍的手里夺回來?

    梁罗锅咳了声说,是啊,是得夺回來,看人家脸色的日子,真不好受哇!

    不好受,也得受!荣汉俊喝着羊杂碎汤。玉环娘把佐料放得挺足,热腾腾的汤面上浮着一层辣椒油,喝得他满头冒汗,说我给你们问过乡里啦,宋书记说原先对外承包合同不变!先熬着吧,屎干了就不臭了,雾散天就晴啦!

    梁罗锅说沮丧地说,还有七年呢,我都毁青了肠子啊!我们梁家种田咋就那么难呢?当年开发区占了我家的地,我和双牙在上面种的庄稼都叫狗日的韩国老板给铲了,今天吧,又被鲍三爷给胡弄了,咋熬哇?过去农民起义都有句口号,叫耕者有其田,我们再沒田,可就反啦!

    荣汉俊瞪了一眼,说呵,几天不见,你老梁头又长本事啦?上回我咋劝你了着?

    梁罗锅不吭气了。梁双牙心里骂着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荣汉俊叹说,只有老婆和土地才能拴住庄稼人的心啊!你们的地,我挂在心上呢。

    吃完饭之后,荣汉俊让玉环娘给他端來一缸子温水嗉嗉口。荣汉俊仰着脖子哈喽着水,猛一低头,将脏水吐到玉环娘手端的泔水盆里。忽然听见哗啦一响,他把那口假牙吐出來了,假牙在泔水盆里沉了底。荣汉俊慌张地摇头说,坏菜啦,我的牙掉啦!

    梁双牙心里高兴,表面装得焦急,说我给您再配上一副假牙吧?

    荣汉俊张着露风跑气的大嘴说,你小子知道吗?我这是从上海配來的,从咬牙印儿到拿牙,还得等上三个月呢!明天我到城里开三干会,还要典型发言呢!

    那可咋办哩?玉环娘更急了。

    荣汉俊忍了忍说,洗洗吧,洗洗吧。

    几天以后,荣汉俊支书找鲍三爷谈了谈,鲍真说往后咱按合同办事,诚信经济嘛!鲍三爷更是死不放口,荣汉俊和村支委们商量了一下,从鲍三爷的承包田里拿出一部分來分给梁家,可是鲍真请來了城里的赵律师,赵律师跟荣汉俊一说,荣汉俊怕惹上官司就退了步。地块沒有动,还是由鲍家承包着。鲍三爷带着村里打工的人就准备着春耕,给冬小麦浇第一茬水。鲍三爷为了笼络农户,让鲍真到稻地大集上买來了一些布料儿,分别送给打工的人家。当然,也少不了梁家的。荣汉俊把鲍真单独叫到村委会办公室,跟她谈了谈她与梁双牙婚姻的事情。荣汉俊反对鲍真嫁到梁及家去,并不仅仅是出于荣家的整体考虑,而且对荣汉林的报复。荣汉林当年给了他婚姻上的奇耻大辱,他要报复的,就像当年梁罗锅带着民兵拉练给他捉奸一样,他上任后不止一次地报复了梁罗锅。荣汉俊对鲍真说,对于她跟梁双牙的婚事,他找梁家说了,也找你娘和你姥爷说了,可是两边都不满意你们!梁家希望把荣荣娶过去!鲍真身体发软了,问是啥原因?荣汉俊说,还是这次承包土地造成的恩怨!梁罗锅和梁双牙对你们鲍家恨之入骨!鲍真说我不在乎梁家,双牙咋看我们的关系呢?荣汉俊说你个傻姑娘,梁双牙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已经偷偷跟荣荣好上了!鲍真听后很气愤。这天下午,鲍真挨户走到梁双牙家里的时候,想再看一眼梁双牙,荣汉俊传來的话里可能有水份,他觉得荣汉俊跟她撒谎,双牙哥明明不爱荣荣,怎么会跟荣荣搅在一起了呢?双牙不是那样见异思迁的人,一旦爱了,就会以命相许。可是,她恰恰估算错了,她挑开门帘的时候,正巧看见荣荣趴在他的肩上哭泣。“鲍真?”梁双牙一把推开荣荣,向外追了两步。鲍真美丽的背影一晃就消失了,他突然间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了。鲍真有一肚子的委屈,突來的打击使她悲伤万分。忙忙颠颠的日子是咋过的?她每时每刻都思念着梁双牙,可他却在这短短的正月里,非常唐突地接纳了荣荣。正应了姥爷的分析,梁家人是靠不住的!鲍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电脑前,把装有“梁双牙”三个字的屏幕保护删掉了,然后就一头扑在电脑上嚎啕大哭。屏幕里有她虚拟的幸福。眼下都沒用了!她披散着头发,面孔红得像是喝了过量的酒,趴了一阵,听见娘的脚步声了,她急忙坐了起來,用手在脸上抹了一下,自上而下,有两片泪水湿了她的手心。

    刚刚吃过午饭,梁双牙來找鲍真解释,鲍真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见他。她的火气很大,她隔着窗子,把喝剩的茶根儿泼在他的脸上、肩上,弄湿了一大片衣裳。淡蓝色的墨竹窗帘也给泼湿了。他站在窗帘后面注视着她,鲍真,你听我说!听我说嘛!鲍真激动起來,尖声叫着,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不能欺骗我,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人!我们鲍家也不稀罕你这种人,滚,滾!

    梁双牙灰心丧气地去见鲍三爷,感觉鲍家的整个气氛很不对头。老头对他不热情,甚至不拿正眼看他。唯有鲍月芝还像从前一样跟他说了几句话。自从去年秋后,梁双牙对鲍三爷就有了成见,感觉鲍家并不是他施展理想的地方。鲍三爷发财的胆量大大超过了蝙蝠村的庄稼人,俨然一副产业农民的派头,但在现代农业的投资热情上,却是极为胆小,鼠目寸光,只顾眼前利益的老式庄稼人,比他的老爹梁罗锅强不了多少。

    梁双牙决定立刻离开鲍家,不能再留恋了。

    梁双牙正转身要走,与钢厂的技术员崔振广撞着了。崔振广是县城里人,白净,结实,自信。梁双牙打量崔振广的时候,厢房里的鲍真就尖着嗓子喊崔振广过去给她捶背。崔振广跟梁双牙摆了摆手,喜嗞嗞地颠过去了。梁双牙知道鲍真沒有捶背的习惯,她无外是想气气他。女人就是这样,猫一阵儿狗一阵儿的。他痛苦地朝那个窗子望了一眼,失常的眼神散落在空气里,惴惴地走出來了。

    梁双牙径直去了村口的小酒店,要了一瓶酒,一盘花生米,独自闷闷地喝起來。喝酒的时候,闭上眼睛把酒瓶子晃一晃,天就晃黑了。掌灯回到家里,梁双牙看见老爹招來一屋子人,孙三老汉、荣荣、周五婶、冬瓜、荣立伟、张东望都在,他们都是给鲍家打工的农民。弄得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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