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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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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在蝙蝠乡干出点名堂來,调回城里也能有个好位置。梁恩华翻看那本《乡村企业股份制改革初探》的书,不理睬田梅,女儿豆豆做完作业,跑过來夺过梁恩华手里的书,嚷着爸,明天带我去公园玩儿!梁恩华说明天开会,你跟妈妈玩儿。田梅沉着脸说,明天是大礼拜,你答应过豆豆的,咋说变卦就变卦呢?梁恩华叹一声说,我们蝙蝠乡被徐县长定为股份制改革试点,我这一镇之长不到会,还咋招呼?咋改革?田梅说,哼,你们蝙蝠乡是萤火虫的屁股,沒多大亮儿啦!光欠我们工商行的贷款就3000万,薛行长就差给荣汉俊磕头啦!梁恩华不服气地说,俗话说,穷人乍富,挺腰腆肚儿。蝙蝠乡眼下是难,说不定这股份制真能救活了蝙蝠乡!田梅冷冷地说,我算是服你了,傻啦叭叽干得还挺欢,蝙蝠乡那破地方,能折腾出好儿來吗?瞅瞅那几块料,荣汉俊那素质,还搞啥股份制?梁恩华瞪他说,讨厌鬼,别门缝里瞧人,荣汉俊咋啦?汉俊是毛病不小,可他能引资,能创业,沒他,蝙蝠乡有眼下的规模么?田梅苦笑着说,荣汉俊那叫引资?那叫胡闹!4分的利,回扣还不算。我早给他算了,这钱只有干两桩买卖才不赔!梁恩华问哪两样?田梅说倒军火、贩毒品。梁恩华生气地瞪了妻子一眼,你呀,沒长一张好嘴!田梅梗着脖子说,你们蝙蝠乡,日后有好戏看呐!梁恩华自信地说,蝙蝠乡五蝠相会就是有福呢。

    电话响了,梁恩华抓过电话。蝙蝠乡总是发生一些让梁恩华吃惊的事,并且不给他争脸。梁恩华接过梁景田打來的紧急电话,脸就白了。田梅惊异地望着他不知出了啥事情。家庭温馨的灯光,映照着梁恩华苍白的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大哥梁罗锅喝农药自杀了。老人家是抱着售粮的大王的奖状,含冤倒在田头上的。

    人死啦?田梅问。

    梁恩华说,正在医院抢救。我失职,我窝囊啊!说着,他的眼圈就红了。

    大哥梁罗锅为啥自杀?田梅疑惑。

    梁恩华慌慌地穿衣裳。梁罗锅的生死使他担忧,那些围了乡政府的稻农,更让他底虚。闹出人命來怎么也沒法交待了。他对田梅说,开车送我去蝙蝠乡!

    田梅表情冷肃地跟他走了。

    这个小镇的秋天有下不完的雨。田梅的汽车开着大灯行驶,灯光里雨丝如线。到了乡政府门口,梁恩华下车撑开雨伞。雨中有纷乱的喊声,办公楼里的一抹亮光,使他分辨出院里黑鸦鸦的人头。梁恩华乡长梁景田在人群里穿行,做乡亲们的工作。梁恩华晃着瘦弱的身子,灰白的长脸上戴着一副眼镜。他显然很生气,生气的时候肩胛是哆嗦的。他穿的雨衣蒙了一层灰尘,雨水将泥尘冲出一道道弯弯的小沟儿。梁恩华问梁景田,宋书记和荣汉俊呢?梁景田挤过來说,他们在办公室等你开会。梁恩华扬扬手喊,乡亲们,眼瞅着雨大了,都到楼里去吧。乡亲们愣着不动。高副乡长凑过來说,宋书记不允许的。梁恩华问为啥?梁景田嘟嚷说,是怕,怕老乡们犯浑,偎在楼筒里不走,砸玻璃啥的。梁恩华大声说,沒事儿别惹事,有事别怕事儿。乡亲们的稻田毁了,不然谁有这份瘾呐?乡亲们是通情达理的。怕见百姓,就不如回家抱孩子。乡亲们,都进楼吧,我们开个紧急会,问題会解决的!他眼瞅着乡亲们进楼去了。

    梁恩华怔怔地站在雨中。他的鞋和裤角都被雨水打湿了,煞白的脸,扭曲得变了形。他慢慢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捆湿渍渍的稻禾。高本良和梁景田茫然地望着他,见他攥着滴水的稻禾走进了楼。楼道里的乡亲们又骂又嚷。

    梁恩华和梁景田头也不扭地上了楼。进了办公室,梁恩华见宋书记和荣汉俊很轻松地说话,就将湿漉漉的稻禾往办公桌上一摔说,我看呐,咱们一起到医院看看梁罗锅,回头再开会。荣汉俊说,医院刚來过电话,那老东西洗了胃,已脱离危险啦。宋书记叹说,还是商量一下,咋解决楼外的危机吧。咋办?梁恩华果决地说,赔补老百姓损失吧。荣汉俊瞪圆了眼说,赔?说得轻巧,乡政府赔还是轧钢厂赔?梁恩华看出荣汉俊是赖呢,就大声说,你们轧钢厂惹的祸,自然轧钢厂赔!荣汉俊倔倔地吼,屈,我才他妈屈呢!进口废垃圾我有责任,可造成污染的是高乡长,是他代表乡政府让挪的垃圾嘛!高本良争辩道,是我让挪的不假,可也沒让你们往稻田旁的河坡上堆呀!荣汉俊说,你是说我看见小姨子当媳妇,乱來啦?蝙蝠乡就巴掌大的地方,往哪儿挪?挪我家炕头上去呀?梁恩华乡长吼,都啥时候了,还吵?说赔款吧。荣汉俊嘟嚷着,反正梁罗锅的医疗费,是我们轧钢厂担着呢,那赔款就……宋书记吸烟望着梁恩华。梁恩华想了想说,我提个折衷方案,600亩稻田,每亩千斤估产,得60万块,眼下轧钢厂不景气,乡政府就分担30万吧,注定是乡里让你们挪运的垃圾。高本良站起身,火气很盛地说,我有意见。如果是乡里替轧钢厂分忧担了30万,我沒说的,要是因为我下令挪垃圾,乡里分文别担!难道抓卫生错了吗?梁恩华沒想到任劳任怨的高副乡长跟他急,就说,老高,别钻牛犄角,凭心而论,虽说不是你让他们把垃圾挪到河坡上,可你能说沒责任吗?起码是工作沒到家吧?宋书记笑笑说,别逼老高啦,干工作,谁都想弄刀切豆腐两面光的事。问題既然出來了,得想办法解决问題呀!我看梁乡长的意见不错么。荣汉俊说,是不错,可眼下我拿不出钱來,珠海的南龙公司欠我厂300万,过几天我就去要帐,要回來的话,堵这个窟窿跟玩儿似的。梁恩华不满意地说,你们厂里沒钱,乡里就有钱啦?拆东墙补西墙,想辙呗!梁景田说,老百姓不见钱,可不走哇!梁罗锅救活了,也怕是……梁恩华愁眉苦脸地自语,这楼下的人咋办?荣汉俊神秘地一笑,说我老荣自有办法!谁知道荣汉俊在楼上嚷嚷着的时候,他已经派得力干将荣立伟把闹事的农民整回去了。

    楼下空空的,地上有零零散散的泥脚印子和一些血迹。

    雨纷纷乱乱地下着,梁恩华淋在雨中,嘴角还是急出了一溜火泡。梁景田跑过來为他打伞遮雨。他愣愣地站着,脸蛋像气儿吹的,透圆。他的眼睛被车灯照疼了。梁景田走过來说,咱们回乡里吧。梁恩华这一刻的目光像雾一样模糊了,就顿了顿,让梁景田开车去镇医院,看看梁罗锅。墨一样的夜色里,吉普车像小甲虫爬行着。

    百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仅全县巴掌大的一个地方,对自杀的选择方式都不一样。靠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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