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 瘟 神
街道两边各式各样的年货琳琅满目，花花绿绿的堆满了店里店外的大街小巷。
街中心一行小汽车排着长龙队，个个鸣着喇叭，缓缓地穿过街道，停在山羊乡政府的门口。马副书记已经无心看街道里的热闹，也关心不上镇里的政事了；就直接奔医院，前脚才进医院的大门迎面就碰到院长助理小刘。
“马书记，今天让王主任给你检查身体吧！”
“王主任！”马副书记一愣，嘴里嘀咕一句，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小刘脸上的笑容。
“马书记你不知道么？今天乡里牛书记搬家，乡直机关的许多干部都去给他送行。”小刘忙解释说。
一种凄凉感从马书记的心间油然而生；自从退职后，他深深体会到世态炎凉，人间冷暖，每次来看病再也见不到从前的张张笑脸。老马有自知之明，现在他的老毛病诊治每次都是来找自己的老同学院长治疗，避免排长队求人，看别人冷冰冰的脸色，没想到现在这个老同学也变的这么势利。
“噢！院长有事——”
“马书记，院长临走前让我在办公室等你，牛书记调县里当副县长，你没去给他送行？”
“我退……退……”马书记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件黄色事件的阴影又悄然爬上他的脑门……
“去、去！”马书记的爱人急忙打断老马的话说，“老马就去，看完病就去给牛书记送行！呵呵……”。
马书记出了医院，低着头，走在前面一声不吭，还在为半年前那件他怕占到自己，偏偏就粘到自己的倒霉事——快退休了，还末了一脸黑……
马书记的爱人知道，老马还在生闷气，可眼下的情况逼迫她，她要劝说他。
“老马还生我气！牛鬼蛇神高升了，你该去看看他！”
“祸害、祸害！要去你去，我不去！你不是整天咒骂牛魔王么？还让我不理他？”
“老马别记恨过往之事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俺不干工作了；可是你经手给镇里借的钱，不是一直都悬在那么？债主不是经常来家向你讨债么？我们还要向前过日子。”
“又不是我一个，大家的钱不都没还么？”
“是啊！老马，你想想：老牛高升了，说不定这镇里来的一把手要换上他的心腹；况且说不定哪天你还得用人家呢！”
……
几个镇干部正忙着在乡政府门口放鞭炮，四周围满了来看热闹的群众；有的手里提着鞭炮；有的手里拿着年货；有的手里拿着给死人烧的火纸；还有的手里拿着死人时带的白花；当然还有手里拿着春联的村民。
乡政府办公楼的楼梯上穿梭着来来往往的干部，正忙着搬运牛书记的桌椅等办公用品。
牛书记被送行的村干部和乡直机关的干部们众星捧月般地围在中心。
几乎没有人发觉老马的存在。
“牛书记、牛书记……”马书记好容易才挤到牛书记跟前厚着脸皮喊。
“是老马呀！你也来了，身体好了吗？我准备去看你！”
“牛书记。你太客气了。”
“牛书记？不对，老马，你应该喊牛县长了。”一个村干部兴奋地纠正老马说。
“呵呵……，牛……牛县长！”马书记尴尬的重复一遍。
“同志们太热情，一大早都来了，我没来及去你家登门拜访——”
“我老了，不中用了。牛……牛县长，你公务繁忙。我那还能给领导添麻烦呢！”
“老马，你见外了。你兢兢业业工作几十年，……”牛书记还想往下说点什么，才发现老马已被涌上来的人流挤到人群的外面……
车队驶出乡政府时，街道两边的鞭炮声接连不断。牛成金不断向两边群众挥手致意。几个县政府的干部也把头伸出车窗看这热烈的场面，街道上空拖着长长的烟雾，随风摆动，有的在街道边点燃了火纸，满街的空气中弥漫火烧的烟糊味、火药味。
牛成金副县长的手渐渐停止了晃动，慢慢缩进车内。
“你们这是干什么？”马副书记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好奇地把半截身子伸出去问群众。
“我们在庆祝！”
“这年不年、节不节的日子，庆祝什么？”
“比过年还高兴！今天是我们送瘟神的日子！”一个手持敬神香的农民满脸兴奋地说。
一堆火纸放在街道的十字路口上正在燃烧，冒着浓烟。小车队减速慢慢向前行驶。
“这街上今天有老人的吗？”一个县干部问身旁的老马。
“这两天没听说过死人 。”
“今天这些人，都在干什么？大街小巷又放鞭炮、 又烧火纸？”这个县里的领导伸出脑袋，到窗外问。
“送瘟神！”
“我听说过送灶神，怎么没听说这个事儿。”
“现在社会发展了，病的症状也多了，不是有什么疯牛病、禽流感吗？这节日自然也多了。”街上一个年轻人神秘笑着回答。
“送瘟神，这真是你们山羊镇的一个特色节日！”另一个县政府的干部意味深长的说。
“那是，那是，这个节日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的。”马书记尴尬的笑着附和。
干部之家
马大胆猛地一昂脖子，把酒倒进嘴里，狠狠的把酒杯仍在桌子上，口中骂到：“那个王八羔子给他走的门子。”
大家面面相觑，都把目光落到刘四的身上。
“我，我……，都看我干啥？”刘四尴尬低下头，把端起的酒杯又放下了。
马大胆的炮脾气又炸开了，黑着脸问：“牛小腿的证明是你弄得吧？”
“是，是我，可是，当时他那龟儿子，牛成金只说，就让我证明他老子是不是四九年前打过游记，解放后他在乡公所里干过公事——”刘四吞吞吐吐的说。
马大胆拦住他的话就骂：“软骨头，又是他那牛犊崽子干的好事？那牛儿子给你多少好处？要在打仗的年代，我先砍了你……”
刘四一手摸着脖子，一手端着酒杯呐呐地说：“没……没有好处，就抽他两颗烟。马哥都是我的错，我当时看小牛和他领的那孩子也怪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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