⒍ 报告，学校的机井坏了
一晚过后，马鹏程骑着摩托从市上家里出发到了学校，总务张得喜见他一瞪眼道：“报告，学校的机井坏了。”
“什么？！”马鹏程一听这话就气了，道：“明天全校开学，一报到几百号人就要吃饭，没水这不乱了套？”他叫人找来看大门的老革命，掂着就骂：“老革命，你这杂皮是咋球日鬼的？这口井春节后才刚修过，算算这才几天！怎么又趴下了？”
老革命独眼一瞪，头上的几根白毛抖抖地扎起，来了个反嘴相讥：“管我屌事！前年子我就说这井得大修，该换泵了，可你们就是不管闲。现在好了，在这节骨眼下它趴下了。它趴它趴去，碍我球事。嘿嘿，我还高兴呢。”
“哟，你这个老不死的玩意儿，老子管你吃管你住，就差没给你发个老婆，你还越来越牛气，竟敢和我骂开了仗。你是不是吃错了药！”马鹏程说着一把过去把他的胳膊拧到背后。叫道：“小楚，楚国雄，你们几个把这老不死的家伙给我捆起来。”
“扎。”楚国雄和陆回首几个正巧在院子里喧谎，见了一拥而上，把老革命佯装放翻在地用腿压着，使劲地搔他的老痒儿，一个个道：
“叫你这老东西嘴再硬，……”
“你还硬不硬？敢骂起俺们校长大人了。那年给你找下的老婆你给打跑了你怨谁……”
“对，再让你骂，给他嘴上糊些牛屎去……”
周围的老师们都乐得热闹。所有的眼睛都聚了过来。
老革命在中学这帮小伙的整治下终于挺不住了，哎呀哎呀地嗷嗷叫，只好忏悔求饶：“不骂了不骂了，你们这帮马老二的狗……啊呀，我快喘不上气来了，放……放开老子。老子受不了了……”
马鹏程见老革命被几个人摁在地上整了一脸的灰，像只兔蛋，啊嗐嗐道：“算算算，饶了他饶了他，别把老汉给整死球了。”
听了校长的话，几个小伙子松了手，一把将他拽起，给他扽了扽衫子又拍拍灰，摁了几下他的头，稀哩哈拉都进了办公室。
马鹏程坐在办公室门前的水泥花台上，刁了根烟正儿八经地问老革命：“井上，又是啥球玩意坏了？”
老革命一边拍着自己身上的灰一边道：“肯定是潜水泵坏了。这潜水泵还是一九七六年邓小平下台，作为反击右倾翻案风的胜利成果给装下的。那时你在哪那？你算算。”老革命扳着指头给马鹏程看：“乖乖，都二十多年了。它，它也该换了。啊？它……”
“啊去去去！少给我胡说八道。说正经的，怎么修？明天就要开学了，懂吧？”
老革命道：“换泵，只有换潜水泵。”
“换泵？说话跟放屁样。那工程就大了，钱呢？”
“么了咋办？反正这事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
马鹏程也知，中学这口井是够年成了，主要部件早该弃旧换新。每次坏了都因缺乏资金，修补一下便凑和着用得了。可现在这井生病的次数是越来越勤，差不多快像来例假一月一次，已经影响到学校的正常运转乃至政治上的稳定。过去曾多次和镇上的领导要求过：人民教育人民办，拿钱修井理当然。可镇上几茬领导都升迁飞过去了，可还是没给过一个子的钱修井。都说这是教育局的事，与镇政府无干。这帮人都精得跟他妈狗日下的样，说教育办得再好有球用？上面老爷要看的是你的GDP。投钱给教育只能减少GDP；傻蛋。可话又说回来，共和国揽着办教育的大权，给咱农村中小学的投资仅仅是教师的人头费。多的一个子没有。
“哎？说什么呢？”天籁传音：“共和国我给你碗饭吃就不错了，屈原的离骚也不是你们这号人可以随便发的。再说了，俺们的教育比孔夫子那年头可称是上了天登了月了。别不知足，刨着碗里还瞅着锅里，没出息。有点问题不假，实在不行你们自己就看着耗呗。嗬，反正爷的哥儿又不在你茅坑里拉屎。”
校长马老二这会儿愁得是抓耳挠腮，学校现在刨地三尺也没钱给井大换血呀。他一个劲地猛抽烟，恨恨地，使着巴屎的劲儿思谋着。突然，他一拍屁股进了总务室，对总务主任张得喜道：“老张，从现在开始，食堂用水由值周老师用架子车去拉，其余用水一概自行解决。”
老张道：“也只能这样了。哪回不是像讨饭样四处找水吃。”
马老二交待完后翻身上马，跨上他的宝贝摩托就直奔了镇政府办公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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