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汉沉默了一会儿,说:“现时农村忙得很,就要忙‘红五月’了,你倒还有空跑得街上去跳舞!”
“莫有啥要不得吗?”
“当然要不得!”魏老汉说,“农民该守着自家的田和地,结了婚的女人就该以家为重,守着自己的男人和儿女。”
“莫除了这些就不能有其它想法?”
“想当然可以想,但却不能做。”
“为啥?”
“因为咱要吃饭穿衣,要吃饭穿衣就得劳动。”
“我得劳动呀。可我不是牛,一天除了耕地犁田还是耕地犁田;我也不是鸡猪猫狗,一天吃饱了、喝足了就睡在圈里,呆在窝里;我是人,是人除了做活路和吃喝就该还有其它想法。”
“这就是你编造情况和报虚账的理由?”
珍珍的脸陡然红了,说:“这是你逼我的!哪个喊你平时对女儿要那样手紧?”
“不是我逼你,是怪你自己得街上去学坏了。”
“我没有学坏,我只是想要有点儿自由。”
“得城头去就有自由?去跳舞就有自由?”
“当然。只要我走在街上就觉得有看头,跳舞就觉得自由、快活和轻松。”
“莫得乡头就没得?”
“当然。得乡头我觉得压抑和沉重。”
“可乡头的天却比城头的大,地也比城头的宽!”
“可却只有一个太阳一个月亮。”
“乡头的空气也比城头的新鲜!”
“但我却觉得闷涩。”
“乡头有山,有水,有树,还有田和地!”
“可我却觉得单调。”
“我看这就是你脑袋瓜子有毛病,所以才一天东想西想。”
“我脑袋瓜子没毛病”
“你把乡头说得这样孬,莫我们这些人都得受罪,就不活人了。我、还有你妈、黄牛和村里的其他人咋个没得你这种想法和感觉,大家还不是都活得好好的?”
“你们活得好吗?你说句心里话你们活得好吗?一天背太阳,扛月亮,累得像条牛样!你们早就搞惯了,麻木了,没得感觉了。”
“你有感觉?你将脸化成花猫,再穿上那丢人现眼的裙子和那耍女人穿的高跟鞋去城头走两趟、再跳跳舞就有感觉了?”
“是啊。我穿好一点是为了要进舞厅。再说,我总不能老是穿得破破烂烂的呀,那样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管他哪个看不看得起,各人过各人的生活。想和城头人比阔气,咱可是比不起。”
“我就是要和他们比比!”
“可我这个家长就是不准!”
父女俩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着。魏老汉被气得都要糊涂了,因为有生以来,女儿还从未跟他这样过。他连连叫道:“反了!真的要反了!可我还是你爸!既然我生得下来你也就管得下来你!你给我听倒:从今天起你莫想再得城头去卖蛋了,就给我得屋头煮饭、洗衣、喂鸡喂鸭和带娃儿!这些家伙呢……”说着,他指了指桌上,“都给我弄去一把火烧了!”
“不!”魏珍珍坚决地说,“我不会就呆得这乡窝窝头闷死的!如果你不要我得城头去,我就从这屋头走出去!”
这话可吓坏了魏王氏,她一把推开怀里的孙儿,走到女儿面前说:“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呀。珍啊,你可千万莫那样做,爸妈只有你这一个,你要是走了,我们就没得想头了。”
说着,她又转向老头子说:“你今天是咋个的了,老糊涂了啊,这样和你女儿过不去?她不就是得城头去耍耍、跳跳舞和穿了条好裙子嘛,你就冒这样大的火?咱拼命挣钱为了啥子,还不是为了使日子好过点儿。如果挣了不花,如果你要我女儿一辈子都忙着、苦着、累着,一辈子都穿孬的,那钱挣来又有屁用!”
这话使魏老汉更生气了,他用手指着老伴说:“看看看,就连你也得维护她。我不是舍不得钱,而是要教她做好人,不然,这样下去是要出事情的呀!”
“没得你说的那样严重;莫跳跳舞、穿好点就会使天塌下来不成。”
老伴的袒护使魏德发陷入了一种孤立的境地。他转向黄牛,想从他那儿获得点支持,说:“女婿娃,你说说看,莫就让你老婆象现在这样下去吗?”
这可是找错了对象,平常黄牛不仅在家里说不起话,在老婆面前就更说不起,对珍珍的一切行为他都管不了也没法管。只见他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说:“你看着办吧,爸。不过,只要珍高兴我就高兴。”
这纯粹是在两头抹稀泥,而且还往他老婆那边多抹了点儿,它不仅对魏老汉毫无帮助,反而还将他推向了更加孤立的境地。魏老汉无可奈何,只得垂下头说:“你们全都在护着她。既然这样,我就不管了,随她咋个样。反正她早就想飞,飞吧,随她咋个飞,想飞好远就飞好远。”就完,他就进里屋睡觉去了。
回到自己屋里,珍珍问丈夫:“你当真要我到城头去玩吗?”
“当真。”黄牛真诚地说。
“莫你不担心我……”
“我担心个啥子,你是我婆娘,你高兴的事我欢喜都还嫌不够哩,嘿嘿。你只管耍你的去吧,想怎样耍就怎样耍。”
“我要头一回向你说声‘谢谢’,你这样为顾我,简直是我的好男人!”珍珍感激地说。她在黄牛额上热烈地亲了一口。
这是老婆第一次对他这样亲热,黄牛受宠若惊。他用手摸着那被亲过的地方,心里升起了一种幸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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