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多次进出,珍珍渐渐克服了以往那种羞涩、胆怯和拘谨,适应了舞厅的环境。
每逢赶集天,一卖完蛋,她就迫不及待地奔向舞厅。途中,找处僻静的地方,换好衣服,化好妆,然后再去舞厅里纵情欢乐两小时。回家的路上,到了村头,在小溪边卸去妆,洗净脸,再去槐树林子里将装束还原然后才回到家里。
在舞厅里,她常常是处在一个最最引人注目的位置;对于请跳舞的人,无论是男女老少总是来者不拒;跳舞时,她的精力十分投入,态度十分认真,就象是个小学生在对待一门功课样的一丝不苟。
舞厅里那充满激情的场面、愉快欢乐的气氛、变幻莫测的灯光、柔情蜜意的音乐以及跳舞时所产生的那种澎湃激情和舞后所特有的那种身心舒适使她很快就迷恋上了跳舞。现在,无论是吃饭、走路、干活她都在想着“华尔兹”的“转圈”,“探戈”的“穿花”,有时甚至连做梦都在想着跳“伦巴”。当只有她一人在家时,她会用手把着椅背或桌子的一角练起舞步来;在禽圈里拾蛋时,她会留心鸡鸭们的步态,因为在她看来,那多么象是在跳“华尔兹”啊;甚至就连去溪边洗衣的路上她也会自觉不自觉地用脚踮上几步。对跳舞的如此痴迷和专注很快就使她陷入了一种走火入魔的状态。开初,她天天都在盼着赶场;渐渐,她等不及赶场了,因为两场间间隔的那一天使她感到特别的漫长和难熬,时间就象是海绵里的水一样,绵绵流淌,久过不完。下午是她最最难熬的时候,到了两点多钟就静不下来了,心里老是想着城里,想着舞厅;到了三点多钟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情躁动得就象是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动物似的总想冲出去。虽然她尽量忍耐着、克制着、强压着,但却毫无作用,身上就象长了翅膀似的,非得要飞出去不可。终于有一天下午——不是赶集天——两点多钟的时候,她放下一切,瞒着父母进城去了。
珍珍在行为和穿着方面的反常很快就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在民风民俗古老守旧的乡村,人们视这为出格和不检点。于是,大家便议论起来了,他们说珍珍不安心种田,时常往城里跑,浓妆艳抹,穿奇装异服,不守规矩,等等。在魏瘸子的茶铺里更是流言四起,在瘸子的煽动下,人们众说纷纭:有的说魏家村历来民风端正,怎么如今却出了个风流娘们;有的说珍珍经常往城里跑,带回来了些坏风气;有的说珍珍穿着曝露,袒胸露肩;有的说魏德发枉为一村之表帅,如此放纵他的独生女儿;有的甚至还说得更难听。
这些流言很快就传到了魏老汉耳里。对于出现在女儿身上的反常行为,他并不是没有察觉。自从那两次所谓的“事故”发生以后,他就觉得女儿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好象心不在焉,成天若有所思,心里总象有什么事情;逢场天卖完蛋久不回家,冷场天家里也常常见不到人;交账时短少个十元八元的事常有发生;孩子也得不到照顾……这些现象令魏老汉十分不满。这天下午,魏王氏出去拾柴火去了,魏老汉在家打扫禽圈需要一个帮手,可当他呼唤女儿时却不见人。于是,他生气了,嘴里骂骂咧咧地说:
“胆子越来越大了,想耍就耍,想走就走,连招呼也不打一个,莫这家是茶馆旅馆不成!”
这天下午把魏老汉忙得够呛,他去溪边挑水时后院那道通向外面的门被风吹开了,先前因打整清洁而被赶出圈的鸡鸭扑腾着争相往外跑。等他挑了水回来时,院里的鸡鸭已所剩无几。于是,他赶紧放下扁担和水桶去追。可是,那些出了院门的鸡鸭纷纷向竹林里、溪边、菜地里四散逃去,弄得魏老汉东追也不是,西追也不是。这情形幸好被当时过路的三个村民看见,他们一齐上前来帮忙。于是,通过一番围、追、堵、截,总算将那些鸡鸭赶回到了院里。
事毕,大家就此事聊了起来。
村民甲望着空荡荡的院子问魏老汉:“看把你一人忙的,你家的人都到哪儿去了?”
魏老汉愤愤地说:“自觉的都做事去了,不自觉的不晓得哪儿去了。”
“‘不自觉的……’”村民乙讷讷地说。随后他问:“你是说你女儿?”
魏老汉点了点头。
村民乙又说:“她该不会是得城头去了吧。”
“得城头去了?”魏老汉说,“今天又不是赶场,她得城头去做啥子。”
村民丙这时插进来说:“逛街呀,耍呀,城里稀奇事儿多,好耍。这阵子我进城差不多都要看到她。”
“是啊,”村民甲说,“我也经常遇到。”
村民乙也说:“我也是。”
于是,三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把最近所见到的关于珍珍的情况讲给了魏老汉听,其意思大致与魏老汉所听到的传闻差不多,把魏老汉气得吹胡子瞪眼。
三位村民走了后,魏老汉正坐在台阶上生闷气,可村长又来了。
村长是个壮年汉子,自魏瘸子下台后就一直担任职务至今,他热心公务,为人正直,作风正派,乐于助人,在村民中享有极高的威望,与魏德发家的关系也极好。他一见魏德发就说:
“德发兄,你可要把你家珍珍管好啊。”
魏德发问何故。
村长站在台阶下面说:“先我得申明一点,对于任何一位村民的行为,只要不是违法违纪的,村委会都无权干涉,我今天来只是代表我个人的身份,也是出于对你家珍珍的关心……”
魏德发急于想知道个究竟,说:“你莫这样跟我绕圈子好不好,有事就直说。”
于是,村长就讲了关于珍珍近来的一些情况。魏德发说那只不过是传闻。但村长却说确有其事,还说他也曾亲眼见过有好几次珍珍化着妆、穿着现皮露肉的裙子在机耕道上走,并说这有伤风化。
经过多方印证,魏老汉终于相信了人们说的是事实。
最后,村长语重心长地说:“德发啊,你是一村的楷模,家家户户都在看着你,希望你能管好自己的女儿,协同村委会一起来维护一个清正的村风。”
村长说完就走了。魏老汉坐在台阶上一直在想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眼看快到傍晚,珍珍还没回来。这时,魏王氏背着一背柴火从外面回来了。魏老汉一下子站起来,走下台阶,对老婆说:“你就得屋头守倒,我要出去一会儿。”
“你去哪儿?”魏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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