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的幸福。”
“妈妈,我没有办法不恨他,他辜负的不仅是你,还有以晴阿姨,”他的声音酸楚异常,“他让以晴阿姨背负了一生的内疚,让您背负一生的等待,也毁了舒玄该有的幸福……”
杜玥婷笑了笑,灯光如流水从她脸上淌过,她的脸颊在光影里幻化成透明的颜色:“黎昕,你还小,没有经历所以不懂。六年前我去看以晴,她说做这一切她心甘情愿,她把对你父亲的爱藏在心里,至死不愿解释当年的一切,也不肯告诉你父亲舒玄的事,就是不想让他愧疚,黎昕,你要答应妈妈,等我离开之后,你一定要好好待舒玄……”
那样无怨无悔、铭心刻骨,就像曾读过的一首词。
说盟说誓,说情说意,动便春愁满纸。多应念得脱空经,是那个先生教底?不茶不饭,不言不语,一味供他憔悴。相思已是不曾闲,又那得功夫咒你!
意到浓时怎忍舍,情到深处无怨尤。他一直认为再也不会有了。
这么多年,身边的人和事让他觉得,所谓一个人的天荒地老简直就是笑话,就像父亲,对待每一任娇妻都那样深情那样炽烈,可凌薇去世不过几天,立刻又另结新欢。
母亲对他说:“爱情就像是雨,等待雨是伞一生的宿命。”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她拉开他的手躲开被货车碾压的命运,她手心却留下浅浅的疤痕。
浅浅的疤痕和感情线重合。
他会说出那个游戏,只是想看看那只属于他的疤痕。
很久很久以前,细密的雨丝将黄昏一点点织进夜色里,四面都是暗沉沉的雨,打在楼下的芭蕉树上,发出噼噼叭叭的声响:“黎昕,如果可以,一定要爱。”
他垂下眼睑,有些怔仲的看着她手心淡粉色的疤痕,然后他慢慢抬起头,她面孔苍白,一双澄若秋水的眼睛盈盈的望着他,他几乎就要动摇了,一个声音蓦地在他耳畔响起,如五雷轰顶一样,“你这个狗杂碎!”他从来没有那样恨过父亲,强烈的恨意仿佛从每一根细微的血管里迸发出来,就在他迟疑的刹那,掬幽绝望了,他这样子像任何哀求都不能撼动他半分,她心底最深切的恐惧涌了上来,这么多年她一直很坚强,可是再坚强也抵挡不住肆无忌惮的伤害,三年前她说出卖自尊,是在赌,赌慕习凛不是铁石心肠,赌他会同情她可怜她,可今天她连赌的勇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哀哀的恳求:“黎昕,我求你,求你放我回去,我发誓永远不会让掬薇和你再起冲突!”
“你不用求我,也不用假惺惺地发誓,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你走,你姐姐欠的债我会让她用一辈子来还,”他心中像是有一团熊熊火焰炙烤着,“她告诉我,杀招就是明知是最拙劣的伤人手段,却无可奈何,可她忘了我最擅长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今夜我就用她教的杀招让她彻底万劫不复!”
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她几乎用尽全部力气才发出低弱的声音:“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姐姐最害怕的就是失去你这柄刺伤我的利器,要是她知道辛苦守护的筹码变成我的人,她会怎么样?”他将她推倒在床上,掬幽拼命挣扎,急促的呼吸盈溢着恬淡的香气,像是透明如醇蜜的阳光下飞旋的雪白桐花,即使繁花落尽,心中仍留有花落的声音,这种感觉引起他心底最深的惊悸,让他如中蛊般堵住她的嘴。
梦寐的渴望,曾经的失去,那些龟裂成碎片的记忆,那些无法再拥有的清幽,种种的一切让江黎昕觉得自己像是饮鸩止渴……绝望虽已痛得入骨入髓,但他就是不肯松开,成串的眼泪顺着她眼角滑落,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一直堵着她的嘴,堵住她所有的恨意和咒骂,眼泪沾湿了枕上的流苏,冰凉地贴在脸畔,那是怎么也无法避开的冰凉,可这冰凉比火还要炙人,仿佛能焚毁一切,这冰凉也有难以言喻的宁静,让他的心不再有那种被掏空了似的难受。
也许这样就够了,对他来说真的够了。
他记得三年前生日的夜晚,天际划过一颗流星,对他来说她就是那颗流星,在相遇的刹那照亮他整个生命,可命运却偏偏让他在最幸福的时候,逼着他默默仰望她划落到他永远无法企及的天幕。
原来真正生不如死的人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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